“老百姓在意的都是民生问题”阿来和他的非虚构历史
瞻对,地处康巴藏区,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新龙县。过去两百多年,瞻对从未被彻底征服过。195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到来后,瞻对和平解放。在阿来看来,瞻对的历史是一个值得分析的典型样本,背后折射的是汉藏问题是如何演变的。
责任编辑:袁蕾 朱晓佳 实习生 刘维
写一本新书,所谓现实题材,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开写的时候有新鲜感,但写着写着,发现这些所谓新事情,里子都很旧,旧得让人伤心。索性又钻到旧书堆里,写旧事。又发现,这些过去一两百的事,其实还很新。只不过主角们化了时髦的现代妆,还用旧套路在舞台上表演着。——阿来
阿来说起过一个西藏的红绿灯笑话:城市里突然有了红绿灯,藏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过路口。执勤的警察说:你眼睛瞎了吗?闯红灯的藏民:我怎么眼睛瞎了?警察:这里有灯你没看见吗?这个藏民:你们眼睛才瞎了,白天你点什么灯。
“你建红绿灯,有没有给他们开过培训课,帮助他们怎么过红绿灯?”阿来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2014年,阿来新书《瞻对:终于融化的疙瘩——一个两百年的康巴传奇》出版。
瞻对,在藏语里的意思是“铁疙瘩”,地处康巴藏区,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新龙县。历史上,清朝政府七次发兵,民国时期,川藏地方政府谈谈打打,争夺此地。过去两百多年,清朝军队、国民党军队、西藏地方军队、当地土司武装,多次征讨,瞻对从未被彻底征服过。195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到来后,瞻对和平解放。
在阿来看来,瞻对的历史是一个值得分析的典型样本,背后折射的是汉藏问题是如何演变的。
阿来的母亲是藏族,父亲是回族。2000年,《尘埃落定》获得茅盾文学奖,阿来一夜成名,成为获奖的首位藏族作家。2006年,阿来辞去《科幻世界》主编职务,调入四川省作协。如今,阿来已经是四川省作协主席和成都市文联主席,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协副主席。
他一直不愿意被称为“藏族作家”、“少数民族”,因为文学的好坏,不能因为作家的民族划分。
《尘埃落定》涉及土司制度瓦解的必然性,“但问题是,推翻了土司制度以后怎么办,有没有更好的制度,让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幸福、快乐?真正麻烦的事情在后面。”
接下来的《空山三部曲》,是6个中篇小说组合起来的长篇,他本来想写藏区乡村的编年史,但是找不到一个故事的架构,“结构的选择也对应了社会现实。中国农村在这几十年的变化,整体性被破坏了,目前就是一个破碎农村,要找一个自始至终贯穿小说的这种人物都不存在。”
新出版的“瞻对”是一部非虚构作品,写的是历史上“政府”对瞻对几次出兵、征服、失败的反复。
“每隔几十年,这样的事件就重复循环,连大臣上报的文书都差不多,土司、山大王也没什么进步,不管是谁路过是谁管治康巴藏区,哪里有钱就去哪里抢,然后又是打仗。体制酝酿腐败,人才选拔劣胜优汰,慢慢地发展到最后,吏不能治、兵不能战。”阿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从2012年至2014年,南方周末记者三次专访阿来,他说:“我的写作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西藏。我生活在藏地,写的历史往事,但动机是针对了当下的现实。”
2013年底,四川省委统战部官网发表了“瞻对”获人民文学奖非虚构奖的消息,文中援引了人民文学奖评委会的观点:“在这部厚重的作品里,作家带着对现实的深思去打捞历史记忆,将近些年来兴起的非虚构文体由现实延伸到了历史。也有评论家指出,这部作品极大地挑战了读者的耐心,但对于文学史而言,这是非虚构写作史上不容忽视的力作,作者花大气力去书写民族史诗让人心生敬意。”
阿来也收到了由四川省委统战部转交的,中央统战部副部长陈喜庆写给阿来的信。信中说道:“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和无党派人士,您积极参政议政、建言献策,为统一战线事业做了很多工作。”
瞻对问题是值得分析的样本
南方周末:《瞻对:终于融化的疙瘩》从清朝写到新中国成立,由瞻对问题引发中国地方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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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