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茶座】法律要神圣不要神经

    一年前，贪念顿起的许霆，会觉得自己是财神爷特别眷顾的幸运儿吧。取1000元现金才从账户上扣去1元，这ATM机慷慨大方得如此不靠谱，狂喜之余，却之不恭啊！但许霆并没有对满肚子钞票的柜员机一往情深，长相厮守。他很清楚自己弄到手的17.5万元是非法所得，于是心存侥幸，迅速携款潜逃。殊不知，横财到手之际，正是幸运儿变成逃犯之时。
    一年后，警方将许霆缉拿归案。大家都明白这牢许霆是坐定了，但可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会是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倒霉蛋。否则判决下来，不会天下哗然，多数人都感到意外和震惊。这没准就是年度最具震撼力的判决了。遗憾的是，巨大的震撼力带给我们的不是对法律的肃然起敬，而是蜂起的争论和质疑。
    我虽然不是法律专业人士，也觉得其中大有问题。好在法律不外乎人情，人情无非是常识。比如，不少利用公职贪污金额十倍百倍于许霆的经济罪犯，直接肆无忌惮强取豪夺民脂民膏，而他们中相当一部分案发后也没判无期徒刑。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介平民许霆，经不起贪欲和ATM机漏洞的“引诱”，一念之差犯下的罪行，似乎就不该享受无期徒刑的待遇。
    有法律专家说，在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判决中，法官也没什么好指责的，罪名和量刑都有法可依，法官无非是在判决中行使了法律赋予他的自由裁量权而已。这说法确有道理。法官既无大错，那么错在何处？就只能错在法律本身了。
    我深信法律的神圣，没有法律，难以想象公正何以实现。同时我也晓得法律乃人造，难免粗陋不全，甚至有时候从神圣变味为神经。在许霆案中，法官的自由裁量权过大，才重演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现代版。同罪可以不同刑，甚至可以轻罪重刑，重罪轻刑，法律如此神经，岂能逃脱问责！
    本案中，法律还有机会借助许霆上诉重获尊严，从神经回归神圣。但长久之计无疑还是在立法环节更加严密和与时俱进，给公平执法以充分的依据，法律才能永葆神圣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