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努力都会有回响 《消失的徐明:其兴也勃,其衰也忽》获奖感言

从大连火车站坐大巴到庄河要三个小时,大巴十分陈旧,进入庄河地界,风景渐荒凉,和东北广袤的农村一样,房屋疏落,张目便是荒原,只有四月的风,河流般穿梭而过。

庄河是大连富豪徐明老家。2012年3月31日,徐明被曝“因涉嫌经济案件被相关部门控制”,我当晚买了一张机票从北京飞到了大连,带着起底徐明的任务,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这些天,估计全中国的调查记者都云集大连了。

前三天犹如盲人摸象,我向身边所有人打听有没有接近大连实德公司的人;我在微博上搜索每一个和大连实德接近的人,给他们发私信;我一个人在大连实德集团公司门口游荡,向出来的每个人搭讪。

但应者寥寥。每天晚上七八点钟疲惫地回到凯莱酒店12层,把窗子打开,看着暮色渐渐变成淡淡的夜色,听着汽笛携带着习习的海风由远而近,感觉非常无助,无法呼吸。

到了4月3日晚上,除了约出了大连实德俱乐部两位高管以及一个徐明的老部下,我还没有太多信息。4月4日是清明节,掂量着徐明父亲或许会在这个特殊时刻回老家庄河扫墓,抱着这点渺茫的希望,我决定第二天上午去庄河碰碰运气,或许能现场“逮着”徐明家人。

然而清明节当天,我睡过头了。6点的闹钟7点才起床。搭上去庄河大巴时,已经7点半了,到达徐明老家——大连庄河吴炉镇光华村时,已经是10点了。这是一个远离尘嚣的小渔村,路上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路过人家门口,唯有犬吠。一路敲门辗转问到丁屯,终于碰见个徐明村里人,一位操着浓重大连口音的老妈一路领着我进村到徐明祖宅,一边走一边告诉我,徐明父亲徐盛家10分钟前扫完墓,刚刚开车离开。

在那个时刻,我失掉了所有力气——早知道就早点起床了。

在村里呆了不久,问了问徐明小时候的事情,我就回了大连——回去路上,内心充满了懊恼与纠结。

大概否极泰来。回去当天晚上,前些日子撒的网有了回响。辗转约到的一个朋友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为徐明来的吧,算起来,我跟徐明也算发小。

那天晚上和他聊了三个多小时,关于徐明发迹前一些故事,比如如何泡妞,比如如何挣第一桶金,如何买大哥大装逼,发迹后的各种显摆……部分内容构成了我稿子的主线。

三天后我回到北京,当天接到王健林秘书电话,风口上的王健林想要说话了。全世界的媒体都在找王健林,但王主动找我做独家专访。

4月9日下午,57岁的王健林斜倚在椅背上,脖子上挂着万达的胸卡。在北京万达广场B座顶层一间两个巨大套房组成、坐北朝南的办公室里,跟我说,我和徐明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因为薄熙来事件被调查。

对我的记者生涯来说,那真是煎熬而又豁然开朗的一周。那也是2012年南周舆论环境还相对宽松的一周,这种相对宽松的舆论环境仅维持到当年5月份。

网络编辑: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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