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英国式“分居”

女人走后，为了观察小镇的临时光棍儿，节目组动用了４０台摄像机，拍了五百多小时的素材
图片由节目组提供

　　突然某天，一个750人的小镇，女人集体消失了，只剩下男人，将会发生什么？
    2005年，BBC3台导演凯利·韦伯兰姆带走了英国小镇哈比(Harby)的所有女人，之后7天，摄像机对准了镇上那些失去女人的男人们。直到今天，《本周没女人》(The Week The Women Went)仍然热播不列颠。2007年6月，火势烧到加拿大小镇哈狄斯底(Hardisty)，导演萨利·艾特金(Sally Aitken)在那里拍完了她的《本周没女人》，当下正在后期制作。明年初，该片将由加拿大CBC电视台播出。
    “这不仅是娱乐，这是一次社会实验。我关注的是，女人离开一周，对家庭、生意和社区意味着什么。”艾特金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这与该节目创始人凯利·韦伯兰姆早前的说法相似:“当然，这有娱乐的成分。但如果我们不能从试验中获取一些其他价值，并使人们在此后重新认知生活，我们是不会拍的。”
    2007年6月2日上午9点，哈狄斯底大街上，百十位女人拖着五颜六色的大包，双唇微启带笑，走过高大的摄像机，上了3辆去往风景区的大巴。“7天之内，不准回家，最多只能和家里通两次电话。”艾特金告诉她们，“这7天，你们就是玩。”
    工作组给女人们开了个出行清单，其中有不少“玩具”:泳衣，用于温泉浴、漂流、大浴盆；夹克衫，溜冰时穿；高尔夫球具；还有高跟鞋和男用领结——为了一个特殊的舞会。艾特金的同事莉莎还不忘给男人们捎个信儿:“今晚，鸡尾酒会等着我们的女眷；但愿男人们也能享受你们的晚餐。”
    男人们可玩不成。小女孩问爸爸：该开饭了，怎么办？爸爸反问：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咱家惟一的女人。
    镇长托尼·克比斯基(Tony Kulbisky)的老婆被带走了，镇政府的3个女助理也没影儿了。镇上两个工程正在施工，他原先总去督工，办公室的事儿都交给了3个女助理。这下可好，早上8点他要跑去办公室接待来访的镇民。中午12点再跑去督工。匆匆看几眼工程，他又得跑回家，3个孩子正饥肠辘辘地等着他。克比斯基一边喂孩子，一边接手机:办公室外镇民在排队，工程又出新问题了……
    多格·格里菲思（Doug Griffiths）是哈狄斯底所在区阿尔伯塔(Alberta)的立法会议员，他的老婆苏也被带走了。5天后，他在博客里写道:“我是如此如此如此地该死地累啊!我昨晚睡觉时，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
    村民马克斯和女友塔玛拉开了一个小餐馆兼酒吧。女友一走，他得独力照顾小店，外加3个小家伙。马克斯实在没辙，找到了他和前妻养的20岁的儿子小马克斯，让他来帮助照看塔玛拉的3个孩子……
    为了观察这些临时光棍儿，艾特金动用了40台摄像机，拍了五百多小时的素材。更隐秘的窘迫:争吵、暴力、性，因为片子还未播出，艾特金不愿透露太多。
    “无论如何，我不想从人的挣扎中取乐，不过这并不妨碍观众抱娱乐心态。我的目的是，让女人和男人都切实了解对方在人类生活中的分量。”艾特金表示。
    艾特金说《本周没女人》是纪录片(documentary)，不过它的“学名”应该是真实电视(reality TV)。对于名称艾特金并不计较：“都可以，但是，它还是一次社会实验。”
    其实在英国，观众还在埋怨《本周没女人》所谓的“社会实验”做得不够彻底。短短7天，能有什么“社会实验”呢，如果1年甚至10年就好了。问题是，谁愿意离开丈夫10年？参与者诺玛说:“我知道丈夫能少我7天，我给他买了10条内裤，他甚至不用启动洗衣机和烘干机。他能搞定一日三餐——开车去小餐馆呗。”苏姗说:“他离婚后，过了19年单身汉日子才娶我。他真的离不开我的支持和爱吗？有时我真想知道。”肃然者也不少，镇长托尼说:“经过这7天，我将尊重3个女助手的工作，也更懂得尊重女人。”
    2007年6月8日下午4点，女人回来了。男人们已在小镇大街等候多时，女人们跑起来，抱住她们的男人……
    2005年，凯莉的《本周没女人》走红后，《独立报》这样评价它:“这是个好消息——英国女人不再呆在自我的小圈子里烦恼，而是向外看，并思考什么样的世界更美好。比如哈比镇的女人，她们终于意识到，鱼儿不需要脚踏车，但女人需要男人。”
    “不，这不是女性主义。任何国家都可以拍，中国也可以。”艾特金认为。
    南方周末记者告诉艾特金，中国一个镇的人口可能10倍于哈狄斯底；中国小镇的精壮男人大批离开家乡，到发达城市谋求生计；中国镇长大抵不会让你带走他的3个女助理……艾特金仍坚持:“世界上任何社区都可以做带走女人的社区试验，不必顾及社会经济发展水平。”
    艾特金说她最喜欢的纪录片是《7UPs》。导演英国人迈克尔·埃普提(Michael Apted)1964年记录了14个7岁的孩子的生活。之后每过7年，迈克尔都来记录他们。最近一次，2005年，孩子们已经49岁了，迈克尔完成了他的《49UPs》。他还准备在2011年前后拍出《56UPs》。《UPs》的口号是:“给我一个7岁的孩子，我将还给你一个大人。”
    这些“处心积虑”的洋导演总拿走人们患得患失的东西:《本周没女人》——老婆；《幸存者》——安全；《UPs》——每7年提醒你一次，你日子又少了7年……当然，有些导演还会承诺你一些梦寐难求的东西:《美国偶像》——全世界都听你唱；《老大哥》——与异性封闭在一个美丽的大别墅……无论如何，它们成功了，它给出的“假定环境”中一定有什么勾人心魂的东西，你可以叫它社会学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