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亚当:在中国“唱红”

一场发轫于重庆的中国红歌复兴潮感染了美国人亚当,他甚至爱上了这个带有特殊历史色彩和民间记忆的主旋律艺术形式。这个历史系毕业生,以严肃的学术态度申请美国一项基金的资助,到红歌圣地重庆开展研究。但当他到达时,却发现情况有了微妙的变化。

责任编辑:叶伟民 实习生 贺风玲

北京小西天附近,亚当站在一个有雷锋画像的宣传牌前。 (南方周末记者 张涛/图)

编者按:一场发轫于重庆的中国红歌复兴潮感染了美国人亚当,他甚至爱上了这个带有特殊历史色彩和民间记忆的主旋律艺术形式。这个历史系毕业生,以严肃的学术态度申请美国一项基金的资助,到红歌圣地重庆开展研究。但当他到达时,却发现情况有了微妙的变化。

在“重庆模式”的示范下,红歌潮滚滚而出,强力渗透到中国每一个角落。亚当也受到了感染,他认为这是中国一代人的历史,是中国的“披头士之歌”,他要到重庆去。

2012年底,美国人亚当(Adam)回到中国,准备以美国富布莱特基金的访问学者身份研究“红歌”,一种在当代中国流传时间最久、传播最广的主旋律艺术形式。

在此之前,亚当已经和红歌结缘三年。他非常热爱,并将其视作中国的“披头士之歌”(它们共同兴起于二战后的全球复苏潮),就连回到美国的大学图书馆,他也会忘情地哼起《红梅赞》。

但在Lady Gaga大行其道、“滚石、猫王”经久不衰的西方,亚当的兴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作为一名历史系毕业生,他决定给他的兴趣赋以更专业的研究,他渴望到重庆去——新世纪中国红歌复兴运动的发源地和辐射中心。

然而,当他历尽艰辛即将抵达时,却发现情况已悄悄起了变化。

“不用懂,你就跟着唱吧”

在河南,红歌进入师大饭堂;在瑞金和延安,红歌进监狱;在武汉硚口区,就连洒水车都将播放多年的《生日快乐》换成了《歌唱祖国》。

亚当与红歌,邂逅于2009年哈尔滨一个盛夏的夜晚。当时他年方二十,就读于美国著名的文理学院威廉大学(Williams College),作为交换生在黑龙江大学学习中文。为练习语言,他抓住一切机遇和身边的中国人对话——包括那位每天晚上在操场上边踢腿甩胳膊锻炼身体边唱红歌的老爷爷。

彼时,红歌在中国正在兴起。2008年6月,以重庆发布《关于广泛开展红色经典歌曲传唱活动的意见》为标志,这种勃兴于中国1940年代、高唱半个多世纪的特有艺术形式,开始焕发第二春。

与此同时,重庆开启“唱读讲传”(唱红歌、读经典、讲故事、传箴言)政治宣传活动,红歌则是其中最显著的一环。在这块拥有3000万人口的土地上,一代人的青春记忆被暴风骤雨式地唤起。

由于地方政府的主导和推动,红歌复兴运动气势磅礴。在重庆,每一个区县都至少规划出一个红歌坝坝舞(一种群众集体舞蹈)广场,市民被组织起来,在街头、茶楼、学校重唱革命老歌,不少歌者还穿上红军服。就连一些工厂,也以红歌拉开一天生产的序幕。

随后,重庆市委进一步发文深入推进红歌进社区、进机关、进农村、进学校。当地媒体统计称,平均每天有近百场红歌会在山城上演。在一些小学校园,每天中午为孩子开辟了红歌时间,音乐课的红歌比重也大大增加。

红歌虽然在重庆复兴,却不囿于山城。在“重庆模式”的示范下,红歌潮滚滚而出,强力渗透到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

在河南,红歌进入师大饭堂,伴随学生进餐;在瑞金和延安,红歌进监狱,服刑人员进行文艺汇演;在武汉硚口区,就连洒水车都将播放多年的《生日快乐》换成了《歌唱祖国》。3000公里外的黑龙江大学自然也有所感染,操场成为茶余饭后的红歌场。

现在想来,亚当已经记不清老爷爷什么模样了。那阵他中文刚起步,也完全无法从这位话痨老爷爷咦哩哇啦的唇舌变形运动中听出个所以然。不过某天、某个瞬间,亚当忽然电光火石般从老人的一曲高歌中捕捉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发音:Lei Feng。

他知道Lei Feng。大学他修东亚史,课本上说,Lei Feng是中国毛泽东时代一个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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