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中国的“现代性”

金耀基,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学系讲座教授,曾任香港中文大学校长。他认为,现代化有好多种,但从来没有“没有传统的现代化”。只有在思想上最懒惰,或者在观念上只有传统与现代的两极观的个体或团体,才会狂热崇新,或狂热地迷古。

责任编辑:戴志勇 实习生 张庄

金耀基,1935年生,原籍浙江天台。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学系讲座教授、台北“中研院”院士,曾任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院长、香港中文大学校长。 (金耀基 供图)

金耀基先生一直致力于中国社会和文化的现代化问题研究,他认为中国现代化的终极愿景,是要构造一个中国的“现代性”,寻求中国的现代文明秩序。这种秩序,也必然包含中国传统的因素。在这一进程中,现代大学教育扮演着终极的角色。大学除了提供知性功能以外,也应肯定“实践理性”的重要性,培养现代社会公民的行动能力与价值观。

构造中国的现代文明秩序

问:你一直在倡导中国的现代性,最近有哪些新的思考?

金耀基:中国到底应该怎么发展,这个问题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直围绕着我。1966年,我开始写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第一本书《从传统到现代》,那时台湾还有一些文化论争,论争只是重复五四前后那些东西,我觉得,看中国问题,对切入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必须要有真切的把握。1964年第一次到美国进修,回来后我用社会学的一些理论与观点(论述是社会科学式的,不像过去一些文人式的讨论),提出来一个中国现代化的问题。

1905年清政府“废科举,设学校”之举,是中国文化与教育上“现代转向”的一个标志,而1911年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则是中国政治发展上“现代转向”的里程碑。 无疑地,中国的现代化对传统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它颠覆了中国两千年来构成的一个自成体系的文明秩序,这个传统的文明体系,就文化规范的角度言,诚如陈寅恪所说,是建基于儒家的三纲六纪的,名教纲常是儒家文化价值的制度化的呈现,我称之为“制度化的儒学”,它与传统帝国、皇权及科举制度是密不可分的。必须指出,从洋务到维新到辛亥革命到新文化运动,它们对中国传统文化虽是愈来愈烈的批判,实际上中国文化并没有消亡,但儒学是被“去中心化”了,而“制度化的儒学”则是寿终正寝了。(详见2007年12月北京大学第二届费孝通纪念讲座论文《文化自觉、全球化与中国现代性之构建》)

整个20世纪中国现代化的工作,基本上是政治、经济、教育、军事等各个领域寻求新制度的建立,也即从事于“制度的现代化”。20世纪的中国有太多的事件阻滞或扭曲了现代化的过程,特别显著的如军阀割据、日本的侵华、“文化大革命”,内地到1978年之后才大步走向中国现代化。

内地近30年的现代化,几乎与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一波的全球化同步,中国进入世界,世界也进入中国。因而在中国崛起的强音中,不能不冷静地自问,中国现代化的最后目标是什么?

我认为中国现代化的终极愿景,是将来要构造一个中国的“现代性”,就是寻求一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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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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