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冯氏风马牛】理想是个GPS
我不是大学教授,不是道德先生,也不是公共知识分子,我研究理想是想怎么样活下来,并且活得比较开心,因为心里有座山,心里就会勤奋,心里有个GPS,每天睁开眼就知道该去哪儿,该和谁成为朋友,什么样的钱该花,什么样的钱不该花。
韩寒讨论民主,已经使我们很诧异,更没想到凤姐也开始讨论民主,而且讨论得很专业,甚至超过韩寒。为什么?因为她在美国,她不过是把美国的常识重复了一遍。而韩寒在中国,韩寒讲的是中国没有见过的一种东西。一个人讲见过的东西,讲出来是常识,容易准确;另一个人讲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叫理想、梦想,所以多少有点差异。
韩寒一开始讲他不谈理想,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过去一段时间内对“理想”的理解就是庙堂之上,是端着的。特别是在高度政治化集权的社会下,我们会把伟大人物的性格特征,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以及政府的一些社会理念强行地注入到我们每一个个体,让我们成为这样一种意识形态塑造的样板。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的个性都失去了,我们只不过是一个传统的意识形态的符号,即使伟大领袖没有让我们吃饱饭,在他去世的时候我们也会嚎啕大哭,甚至把脑袋磕破了流血,这在不久以前都发生过。韩寒在针对这样一种东西—那些强加给我们自己、我们并不喜欢的、并不对我们的福利带来增长的超级社会的所谓理想,韩寒认为这些放在今天不适宜。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又必须思考,韩寒讲民主、自由、革命,这显然不是他的专业,但是他的自由,是他的权利,他讲这些话确实让我们更清晰地划分,一方面是社会理想,一方面是个人理想。我发现柳传志柳总也加入到相关讨论,但至今还没有看到凤姐谈革命理想的问题,如果凤姐参加讨论相信会有很多人关注。
今天,关于社会理想的话题, 80后、90后越来越不关注,不关注不等于它不存在,所以一方面韩寒也会讲到,但另一方面在经过改革开放三十年之后,传统意识形态被传统化、世俗化、庸俗化,最后去意识形态化,这是改革开放必然的一个结果,而且也是人全面发展必须的进步,就是抛弃这样的桎梏,抛弃社会强加给我们不恰当的社会理念,回归到我们自己,回归到我们个人的理想上来。
今天早晨我出门在想,理想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用?我想有三件事儿可以让大家感受理想这件事儿。第一,理想就像心中的一座山,大家爬山就知道,山是永远看着近实际远,看着不高爬起来很累,多数人在半山腰就歇了。爬山的过程里我发现有三种人:一种人在底下游玩,不准备爬山,希望看别人爬山,这是多数;第二种人爬到一半就后悔了,认为上面还这么远,再往下有点丢人,就叫尴尬;第三种人,只有很少数人会爬到山顶,然而爬到顶的人也有尴尬,因为你毕竟要下来,不能永远在山顶,我问过王石、黄怒波,他们爬过珠峰,珠峰顶上大概30平米,就这么点儿地。所以人爬到高处的时候,唯一的尴尬就是转身怎么优雅,下山怎么安全,最后叫平稳落地。所以人生所谓理想就是心里这座山,你永远在攀爬过程中面临无数多的选择、进退、尴尬以及惶恐,这都是在追求理想中经常出现的心理状况。
理想还是什么呢?理想是个GPS,今天早上我陪一个朋友吃早饭,我跟他讲选择就是放弃,自由就是枷锁,他说自由怎么是枷锁呢?我永远没有问题,我选择从来都很爽,我说你在无可选择的地方选择试试。所以有条件的选择,你没有恐惧,比如你在监狱里究竟选择好好劳动还是不好好劳动,一共就两种,结果一目了然,所以没什么恐惧,但如果把你放在戈壁滩上,这时候超自由,可以随地大小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钱怎么花都没人理你,你彻底自由的时候会怎么样,他说那有点害怕。我告诉大家,最恐惧的恰恰就是这样的自由。
理想还是什么呢?它是黑暗隧道尽头的那道光。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和很多丑恶现象搏斗过,当然,我也不是高尚的人,很多时候也流于世俗,个别情况下我也屈从。可是伟大是逼出来的,是熬出来的,痛苦是难得的营养。在黑暗隧道里行走,心里有那道光明,你就有希望,你才不会恐惧。当黑暗隧道的光明灭掉的时候我们只剩下恐惧和死亡,这就是理想让我们能够坚持和发展的一个重要的作用。
我不是大学教授,不是道德先生,也不是公共知识分子,我研究理想是想怎么样活下来,并且活得比较开心,因为心里有座山,心里就会勤奋,心里有个GPS,每天睁开眼就知道该去哪儿,该和谁成为朋友,什么样的钱该花,什么样的钱不该花。当你迷失的时候心里仍然有光亮,不绝望,并且快乐、自信地继续前行。
(冯仑口述,喻潇潇整理 www.fengmani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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