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三角关系”到“三角关系”:赖声川的变与不变
“今天的中国已经到了成长中的关键时期,只相信钱和利益,不是办法。”赖声川不希望自己仅仅是一块招揽顾客的金字招牌,正如同戏剧不是百货公司的橱窗,而应该完全融解在人们生活中。
责任编辑:李宏宇 袁蕾 助理编辑 朱晓佳 实习生 魏晨捷
赖声川不希望自己仅仅是一块招揽顾客的金字招牌,正如同戏剧不是百货公司的橱窗,而应该完全融解在人们生活中。
“我们根本活在一个原始丛林的状态,在原始丛林里猩猩比屌。屌不够大,就要用别的东西把它杠起来。权力是最强力春药,基辛格说得很好。”2012年3月11日,在北京保利剧院,台湾“立法委员”蔡六木的现身说法让观众轻笑。虽然是13年前的老戏,台湾表演工作坊《十三角关系》一开场,就呼应到了大陆观众当下的生活经验:
“立法委员”蔡六木白天在“立法院”公干,傍晚到情妇家里偷欢,顺带提点她买卖消息股,与大财团做内线交易。蔡妻花香兰是电台情感栏目的主持人。戏开场的时候,灯光在舞台左右两侧各切割出佛龛式的两个小空间,蔡“立委”以拯救青少年和劳工灵魂的名义慷慨提案,每个提案都“只要”若干亿新台币“而已”;花主持派送星座运程和情感指南,把在公共谈话的节目变成口水和偷窥/被偷窥的游戏。
“立法委员”蔡六木在舞台上露出花裤头,对于大陆观众而言,这是一个搞笑的噱头。1999年,《十三角关系》在台北首演,命中人们心中诸多隐痛。13年后,该剧在北京上演。 (郭延冰/图)
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却让大陆观众熟悉又陌生:菲佣把藏有蔡“立委”黑金账本的保险箱搬走;蔡妻发现她在电台节目中抛出的互动话题“如果你在上班,而你的先生却跑到外面和别的女人‘嗯哼’,你会怎么办”,其实适用于她自己;老婆香巢捉奸,拜情妇为师;丈夫偷情,妻子乔装成钟点工偷窥;妻子向情妇取经,丈夫化装成修理工旁听……
如果说捉奸、大战、偷窥一类情节,还在经验之内,蔡“立委”在舞台上露出花裤头,却轻易变成了一个噱头。观众笑了,但是只在一个并不高的笑点上发笑。
1999年,《十三角关系》在台北首演,笑声曾像喷射的霰弹,命中人们心中诸多隐痛:黑金政治、内幕交易、媒体堕落、全民偷窥癖、代际价值观的断裂……13年后北京再现,笑料还在有效期内,笑的后坐力却减弱了许多。
让不靠谱的人说重要的话
1998年春节,“台湾省新闻处”处长黄义交、电台名嘴周玉蔻、商界女强人何丽玲吸引了全台湾的目光。何丽玲和周玉蔻是好朋友,周玉蔻和黄义交是男女朋友。有一天何跟周说:我跟你男朋友好了。周不相信。当晚,何请周躲进自家壁橱。黄果然出现在何宅,二人温柔缱绻,关键时刻,周从壁橱里跳出来……混战开始。当事三人占据报章大幅版面一月有余,自曝并大晒对方隐私。电视台迅速跟进,计划把何黄周三角恋排成黄金强档的剧集。借助媒体,不管情愿不情愿,全台湾人都变成了偷窥者。
翌年春天,《十三角关系》在台北新舞台首演。以往表演工作坊(以下简称“表坊”)的戏大多是“集体即兴创作”,《十三角关系》却是赖声川的剧本在先。剧本尚未落墨,整件事情已经被人“从一千个角度讨论过”。讽刺很容易,把黄义交”改成“黄一蛟”在舞台上直接活报,第一没人管,第二票房一定好。但赖声川觉得“讽刺已经够了”,当事人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
赖声川决定,转而向这起吸引了全岛目光的桃色新闻“致敬”——讲一个比人生还要荒谬的故事。
以“台湾省新闻处”处长黄义交的丑闻为底本,赖声川创作了《十三角关系》,讲一个比人生还荒谬的故事。 (郭延冰/图)
意大利剧作家哥尔多尼《一仆二主》的喜剧模式被赖声川做了几何式的放大:丈夫、妻子、情妇,每个角色都至少在三四重身份中疲于奔命,一重一重的假面,荒唐之后还有更荒唐,荒唐到最高点却是悲悯和忧伤。
两位主人公都很忙。身为“立委”的丈夫没时间认真听别人说什么,身为“主播”的妻子没时间想她的话有没有人听。他们化装成修理工和钟点工之后,在丈夫情妇的公寓里相遇,都没有认出对方,却竟然一见如故。然而假身份(清洁工/修理工)之间的心心相印,转脸就变成真实身份(妻子和丈夫)下的大打出手。夫妻关系全面崩盘,争相表态:不要共同拥有的任何东西。惟一的女儿被推来搡去。
蔡“立委”的父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经营花草,从来不下楼,躲避外面乱七八糟的世界。记者来电询问保险箱失窃案,老先生很不耐烦:我儿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讲的,不就是丢脸吗?不就是坐牢吗?坐牢还可以保外就医啊。
蔡“立委”的女儿是辍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刘之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