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梦游画家

白天,他是个护士,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与艺术最亲密的接触是参观美术馆。到了深夜,他摇身一变,被梦境支配,成为梦游艺术家,画出妖冶、精美荒诞的图画。

黑暗中,一个男人从床上踉跄起身,双眼无神、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他摸到了他的宝物——一支铅笔。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在随手拿来的一张旧报纸上涂涂抹抹,一幅美丽的素描逐渐成形。他的眼神看上去迷茫又浑浊,半点不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画家。

这个叫李•哈德文(Lee Hadvin)的威尔士男人的确不是画家。白天,他是个护士,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与艺术最亲密的接触是参观美术馆。到了深夜,他摇身一变,被梦境支配,成为梦游艺术家,画出妖冶、精美荒诞的图画。

听上去这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哈德文自己也迷惑不已。不止一个早晨,他从一堆凌乱的画纸中醒来,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画笔,却没有任何关于创作的记忆。“醒着的时候我甚至连画一幅草图都做不到。我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些画从何而来,也许,我大脑的另一部分会在我睡着时悄悄醒来。”

4岁那年,哈德文就开始梦游,但他的父母都没把这当一回事,他们告诉小哈德文,这只是童年的正常阶段。十几岁时,他开始在梦中作画,最初的画布是他的卧室墙壁。直到某次,他在朋友家做客,第二天吃早餐时大家尴尬地发现,厨房的整面墙都是他的涂鸦,他才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此时,他作画的范围不再仅限于墙壁,桌布、报纸和衣服全都随手拈来。

为了利用这一特殊技能,哈德文开始刻意把画具放在床边。尽管放了彩笔,他的画仍然始终是黑白的。录像显示,他的作画时间为20分钟至1个半小时,之后他就会悄无声息地回床睡觉。

当清晨来临,他从睡梦中醒来时,迎接他的不只有画作,还有严重的偏头痛和虚脱感。梦中作画让他感到体力消耗殆尽,一阵阵地犯恶心,他必须一个人静躺在黑暗的房间好一会儿才能逐渐恢复。这一非凡的才能在他看来,“很可怕,是我身体的巨大压力。”

但他也承认,随后的日子里,当他静下心来重新观赏那些梦中亲手创作的作品时,他非常骄傲。现在,他最害怕的事情是,这种特殊才能会像其悄无声息的到来一样突然离去。“这种天赋是完全失控的,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所终。所以,当早上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幅新画作时,我就会长舒一口气。它还属于我。”

心理学家试图分析他的画作。他早期的作品常常出现人和马的形象。他笔下的玛丽莲·梦露非常迷人,性感与丰腴一览无遗。此外,他还创作了大量的超现实主义和破碎的肖像,比如带有纤巧却支离破碎的翅膀的仙女。还有一次,他发现自己剪破了最喜爱的牛仔裤,让它也成为了画作的一部分。

艺术界对他也产生了兴趣。有人制作了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将他作画时的录像上传到了Youtube。画面中,他作画的速度极快,却对旁观者的叫喊充耳不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睡梦为他砌起了一座坚实的墙,隔开现实与艺术。醒来后他盯着自己的录像,连呼:“这真尴尬,我没法控制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画廊和艺术品投机者对他趋之若鹜。去年,他在家乡举办了一次个人画展,一位艺术品爱好者花5000英镑买下了他的一幅昆虫素描。今年,伦敦和巴黎的画廊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一位画廊经理坦承,他古怪的作画方式让这些画身价不菲。尽管有专家对此嗤之以鼻,称“艺术来源于坚持不懈的经验与苦练,最终得以创作出珍品。艺术不等同于奇迹”,但显然,奇迹已经降临在哈德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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