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跳不出打工这个圈?

6年后,他们一家三代依然蜗居在深圳逼仄的角落,他父亲闭伟宝下岗了,他弟弟阿海感慨“我爸一辈子是打工的,我这辈子也是个打工的,我看我的小孩以后还是个打工的”。

责任编辑:王刚 曹筠武 实习生 刘星 冯飞

2005年,打工者阿星因抢劫杀人,被判死缓。6年后,他们一家三代依然蜗居在深圳逼仄的角落,命运仿佛给这家人画出了无法挣脱的圈,他父亲闭伟宝下岗了,他弟弟阿海感慨“我爸一辈子是打工的,我这辈子也是个打工的,我看我的小孩以后还是个打工的”。

黄昏时分的深圳市公明镇,霓虹的魅惑尚未显露,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工业区样子:空气污浊、尘土飞扬、黑摩的和宝马车乱糟糟地挤在交叉路口。

这里距离深圳市区仅40分钟车程,与后者阔气的国际都市气派比起来,就像是从喀布尔到迪拜的旅程。

六点钟,正值附近厂区白班与夜班交替的时刻,熙熙攘攘的打工男女,身着各色工服,像彩色的河流,在马田村口的十字路口融汇、碰撞,然后四散,如此日复一日。

在马田村一条幽暗逼仄的小巷里,阿海穿着蓝色的工服正要匆匆地走出去。他是阿星的弟弟,在哥哥阿星入狱之前,也以同样的节奏往复于打工路上。

阿海要去新兴橡根厂上夜班。白班与夜班每半月轮一次,每班十小时。这种单调的日子,阿海已经重复了一年多,而他的父亲闭伟宝在这家工厂曾经干了16年。

如今,闭伟宝唯一的工作就是给不断交替于白班、夜班之间的家人做饭。

他们一家七口租住在马田村南光高架桥旁的农民房内。这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阴暗小屋,头顶不断有呼啸而过的汽车让屋子像一列始终行驶中的列车,不开窗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闭伟宝失业后,再也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回到广西温江的老家,连农活都不会干了。他觉得自已像一截被榨干了汁的甘蔗,被人遗弃了。

打工者们很难在城市找到上升的通道,他们认为“一辈子就跳不出打工这个圈”。 (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翁洹/图)

下岗:“说不要就不要了”

2008年的一天,闭伟宝正在上班,年轻的领班告诉他:“你以后不用来了,下午到人事部去结账。”他感叹,这个呆了16年的工厂,“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也不敢抗争,怕一吵连补偿金都没了。

闭伟宝50岁,中等个头,有着第一代农民工的典型性格,坚忍、吃苦耐劳,他家也是村里最早建起楼房的人家之一。

像他这样还在城市打工或正因年岁渐长而处于失业边缘的“民一代”,在全国有一亿多人。而像阿海那样的“民二代”,在全国也有近亿人。

闭伟宝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走出温江村的那一天:1992年9月4日。

其时,正是邓小平南巡,中国经济整体转暖之际。1990年代以来,政府的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使中国迅速成为“世界工厂”,而珠三角是这些出口企业的发家之地。

闭伟宝打工的新兴橡根厂,是港商张国宝于1988年在马田村所创,主营内衣辅料,初期只有数百名工人,后来却成为全球最大的内衣辅料制造基地。也是在这一年,富士康在深圳建厂,当初也只有数百工人,二十多年后却成了拥有近百万工人的巨无霸。

那时,闭伟宝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每月工资200元。开始的工作是给染料过秤,这个活儿,他重复了整整7年。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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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邝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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