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生活的下边还有看不见的生活

“我并不认为《丁庄梦》是我最好的小说。我始终认为在作家一生中,遇不了几次最好的小说题材。我遇到了,但我把它浪费掉了。”时至今日,阎连科还在检讨自己的《丁庄梦》。

责任编辑:袁蕾 李宏宇 实习生 蒋潇

“我并不认为《丁庄梦》是我最好的小说。我始终认为在作家一生中,遇不了几次最好的小说题材。我遇到了,但我把它浪费掉了。”时至今日,阎连科还在检讨自己的《丁庄梦》。

2003年9月,阎连科来到河南开封尉氏县某艾滋病村,最先看到的是村边土墙上用白石灰刷的三个字“卖棺材”,看到村边墓地上的新坟。

村里有裸体行走的人,裸体是因为感染艾滋病皮肤起疮,因为痒痛无法穿衣。而那些裸体的人,没有人认为不正常。那里的人不看电视,不看书,不读报,不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很多人家没有照明的电,也没有能够浇地的水,没有水浇地,就没有粮食。这里的人靠卖血为生,因为卖血可以换到现金,而卖粮只能换来白条。他们还偷东西,偷着砍伐树木转卖。这是一座绝望的村庄。

至今已去过艾滋病村10次,在艾滋病村的访问经历使阎连科写出他被称为“中国版《鼠疫》”的长篇小说《丁庄梦》。“平原上百里千里的村庄和集镇,都和丁庄一个模样,没有人,没有畜,可各村各庄的房屋都还在,树却都没了。房子都还在,门窗、立柜、箱子都没了,都改做棺材了。平原上光秃秃了,人畜绝尽了。”2005年8月,阎连科写完了长篇小说《丁庄梦》的最后一页。搁下笔,独自坐在书桌前,两行泪水长泻而下。

《最爱》版的《最后的晚餐》。顾长卫的《最爱》和阎连科的《丁庄梦》都关注了“艾滋病”题材,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关注真实生活中的人。顾长卫希望把影片献给“把握不了自己命运但充满生命力的小人物”;阎连科说,每个人身上还有另外一个“我”,生活下面还有看不见的生活。 (片方提供/图)

“我原来计划写一部非虚构作品,百分之百真实地记录这个村庄,用最真实、最朴实的文字写一本书。之后再写一部完全释放想象力的虚构小说。”阎连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阎连科原本想写一部极其疯狂的小说,一个国家的人全部都在卖血:“我原来想写靠卖血,让一个农民变成一个皇帝、一座村庄变成一个富有的国家的过程。我想过一个疯狂的情节:有一条像石油管道一样的血液管道,通到欧洲,通到美国,从无数人身上采来的鲜血流到那边去。你不听我的,我把阀门一关,你那个国家就彻底死亡。这是我在构思这部小说时让我极其疯狂、极其得意的情节。”

结果阴错阳差,“非虚构作品没写,我构想中最好的小说故事也没写。在写作中我退缩了很多,写出了今天我认为是相当温和、相当优美、相当有道德感的一部小说。所以《丁庄梦》其实对我来说是一次倒退,是对我写作才华的浪费。”阎连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长篇小说《四书》的写作被阎连科视为恢复文学想象力的写作。这部仿《圣经》体的小说以1960年代的黄河故道为背景,表现一代知识分子多难的命运。

2011年5月7日,赴美参加纽约国际文学节返京的阎连科接受了南方周末专访。

艾滋病:多谈点失误

南方周末:在你的小说《丁庄梦》中有对艾滋病村的场景描写,比如“卖棺材&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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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方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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