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选:“要让劳工自己选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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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致力民间对日索赔15年,见证了相关诉讼和赔偿谈判的起起伏伏。在她看来,之所以在掳日劳工和解问题上产生如此重大的分歧,根本原因还是在制度的缺失。
6月10日,本报记者采访了王选律师。
王选
南方周末:到底谁有权代表全体的信浓川劳工去做出选择?
王选:理论上讲,至少应该有相应的政策和法规,允许劳工们合法地组织起来,自我管理,从他们中产生能够代表他们利益和立场的“代表”。例如信浓川和解。信浓川劳工和家属的全面调查到现在还没完成。
掳日劳工问题的解决,说到底,是一项社会福利,或救助制度。按理说,建立一项社会福利、救助制度或政策,首先需要的是对于救助对象的具体把握,以确定涵盖范围、条件。所以我认为,如果要全面解决抓到日本去的四万劳工问题,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全面的调查。
南方周末:从去年安野和解到今年信浓川和解,赴日劳工索赔的相关方都在争执,对此您怎么看?
王选:首先不同观点的存在是很正常的,但是我觉得这里面有政治上的运作,就不好了。
和解之后,劳工里头出现不同意见的根本原因,是我们的机制还不够成熟,如果劳工有一个合法的组织,大家表示不同意见,充分沟通,在此基础上统合成一个一致的意见,就可以和对方谈。
我们没有一个可以保证全体(至少绝大部分)受害者的意志得到确认的机制,甚至连有这样机制的必要性的想法都很少有。
中国政府已经在各种场合,包括正式的外交场合,公开表明中日之间"战争遗留问题"的存在,并且需要解决。那就应该允许受害者们自己去梳理关系,自我管理,总不能耽搁吧,幸存劳工都没几个了。
至于战争留下的创伤,其中包括我的一些朋友,对日本人有一种仇恨心理。我觉得不如把这份心思放在对于中国劳工的关爱上。
现在掳日劳工也组成联谊会了,而且形成了大多数的意见,也有自己的代表了。只是你成立你的,我成立我的。
目前的情况,还是需要大家日积月累地去做一些事情,这不是唱高调、玩“政治”能解决的问题。
南方周末:掳日劳工对日索赔运动也进行十几年了,您觉得走到今天,算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了吗?
王选:政治解决是一个比较好的出路。日本没有集体诉讼,有几个人去打官司就赔偿几个人,一个原告只可以代表个人的权利。所以说,在日本不可能通过诉讼解决整体受害的问题。只是通过诉讼来确认事实,确认受害者权利,然后是政治解决。
在日本,战争遗留问题是一座巨大的山,能够提起来做,是需要勇气和力量的。最近,日本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由国家对战争期间被原苏联拘留在西伯利亚的日本军人进行补偿。日本已经开始动了。
而中日两国间的战争仇恨也是一座巨大的山,是冰山。化解它谈何容易?这需要很多善良的人,慢慢地用心中的热量去融化这三尺冰冻。
前几天,日本电视台NHK播放了一部关爱中国远征军抗战老兵志愿者的纪录片。可是“慰安妇”幸存者有几个人在关心?中国强制劳工有几个人在关心?日军细菌战和化学战的受害者有几个人在关心?很少有人了解他们,关爱就更少了,掳日劳工“和解”这件事,中国社会也是绝大多数人不关心。
从这个意义上,我感谢所有的和平运动人士,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使我们今天能够来思考和讨论以上的问题。
网络编辑:王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