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文集】星云禅话（九）

不能代替

开善道谦禅师在大慧禅师门下参禅多年，始终不能契悟入道。有一天，老师派他去拜访一位远方的大德，道谦担心这样的远行会荒废了参禅，想推辞不去。

同参宗元禅师呵斥他道：“哪有在路途中就不能参禅的道理？我和你一起去吧！”

道谦不得已，只好与宗元禅师同行。途中，道谦向宗元禅师说起自己参禅始终不得力，如今又只能在路上奔波，流着眼泪叹息不知何时才能与禅相应。

宗元禅师鼓励道谦：“这样好了，从现在起，只要我能帮你做的事我一定代劳。可是有5件事我帮不上忙，必须得靠你自己。”

道谦禅师连忙问：“哪5件事？”

宗元禅师回答：

“第一，吃饭。因为我吃饭你不能饱；第二，穿衣。因为我穿衣你不能暖和；第三，屙屎；第四，撒尿；第五，走路。这5件事只能你自己来，我帮不了忙。”

道谦一听，终于言下有悟，向宗元禅师道谢。宗元禅师笑着对道谦说：“我可以回乡去了，你继续前行吧。”

俗语说得好：“黄金随潮水流下来，你也应该起个早，把它捞起来。”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就，万丈高楼平地起，万里路程也要由第一步开始。所以，所谓寻找自己、证悟自己的真如本性，别人丝毫不能代劳，一切都要靠自己。

学禅的时候，连佛都不可以去依靠，因为自己要担当。佛只是一个引导，如果一切都依靠佛，自己岂不永远是奴隶了吗？

所以，学禅要顶天立地、敢于承担，不要别人来代替，一切由自己做起。

虚空眨眼

唐朝的肃宗皇帝非常崇信佛法。有一次在宫中举行法会，邀请了很多长老大德到宫廷里诵经做法事。在法会结束后，唐肃宗向南阳慧忠国师请示佛法上的问题，但是慧忠国师看都不看他一眼。

肃宗皇帝觉得被慧忠国师藐视了，非常生气地说：“我是大唐天子，我跟你说话，你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慧忠国师问唐肃宗：“请问君王，可曾看到虚空？”

唐肃宗回答：“看到。”

慧忠国师进一步再问：“虚空可曾对你眨过眼？”

肃宗无言以对。

我们的生活当中，可以说人人关心的都是人情上的事情；例如谁对我好、谁对我坏、谁爱我、谁恨我，每日患得患失，不是计较金钱上的有和无，就是计较感情上的好和坏。

所谓钱关、情关之外，还有恭敬关很难过得了。我们每天要人赞美，要人行礼，要人看我一眼。虚空又何尝要我们眨眼，何尝向我们眨眼？法身真理犹如虚空，竖穷三际，横遍十方，弥纶八极，包括两仪，随缘赴感，靡不周遍。像这许多道理，唐肃宗一个在世间法里周转的人，虽是天子，也不容易了解深意，难怪南阳慧忠国师要问他：虚空可曾对你眨过眼？

虚空是真理，虚空是无相，是无所不相。如果懂得，虚空不但向你眨眼，还会跟你说话，跟你天天紧紧地生活在一起；如果没有虚空，我们的身心要在哪里安顿呢？莫说虚空没有向我们眨眼，其实虚空已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