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消逝

在一种社会性的庸俗成功学(成功=金钱+权位)迷狂中,越来越多的上海青少年被打造成一架机器,铆足劲奔向家长与社会为他们构画的、以高人一等为表征的成功梦境,由此丧失他们纯真快乐的童年

在一种社会性的庸俗成功学(成功=金钱+权位)迷狂中,越来越多的上海青少年被打造成一架机器,铆足劲奔向家长与社会为他们构画的、以高人一等为表征的成功梦境,由此丧失他们纯真快乐的童年

起跑线上的残酷竟争

2009年6月,上海五角场。1986年出生的曾明辉开始度过自他上学以来最无忧无虑的一段生活:餐厅、咖啡馆、KTV,几乎每天都要去潇洒一番;稍有得闲,就是端着那台还算不错的数码相机漫无目的地扫街“咔嚓”,从相辉堂到图书馆再到主校门。适逢高考结束,校园里来了不少上海本地的高中毕业生,还有家长,望着身穿学位袍在大草坪上扔帽子的曾明辉和曾明辉们,他们的眼睛里毫无掩饰地显露出钦慕。事实上,即便是扩招的主旋律早已奏响,加上政策对上海生源的优待不言而喻,他们中间仍然只有极少数人能得以进入这里,住在曾明辉们即将腾空的寝室里。曾明辉说,此,就足以证明“复旦”二字的全部意义。

今年上海共有7.38万考生参加夏季高考,逾6万人可以进入大学,录取率超过80%。不过,对于上海人来讲,只有考进复旦、交大、财大、上外等沪上名校才被看作是“有出息”的最有力佐证。对于上海以外除却北大、清华的高校,多数上海土著是嗤之以鼻的。

上海,几名家长和工作人员正在为一个即将上台参加京剧演唱比赛的小女孩整理戏装 图/周馨

上海,一名小孩正在看科普展 图/纪粤鸣

上海,一名小学生正在选购辅导书 图/纪粤鸣

上海地区高校的一次毕业生供需洽谈会上,几万名学生冒雨排队进场 图/周馨

曾几何时,路人皆指上海学生“高考易”,周边的江苏、浙江、安徽等高分大省一度有人通过各种途径将其子女户口落入上海,以期轻松升学。这些处心积虑的家长认为,相比在别处流行的移民“老少边穷”地区,选择上海,无疑是一劳永逸。在江浙坊间,流传着“二本的分,复旦的命”这样的民谚,专门来形容那些通过“转户”方式得以进入名校的高考生。言语之间,充斥着艳羡、嫉妒和讽刺。上海,由此成为恢复高考以来,无数外省考生的“众矢之的”。

而在上海人心目中,无论是曾明辉、他的同龄人,还是“1990后”甚至“2000后”,对此都绝不苟同。他们认为,上海这座强大的场,注定了绝大多数人从早教开始就要接受残酷和压抑;否则,“黄浦江的一朵浪花就能把人淹死”。虽然,让外省考生叫苦不迭的“题海”、“题库”在上海滩不甚明显,但英语、奥数、钢琴、歌唱等培训压在学生头上,照样气喘吁吁。随着“素质教育”的全面推进,现在的孩子所上的课外班名目愈发繁多:网球、高尔夫、社交礼仪、第二外语、演讲口才乃至领导艺术。到小学毕业年龄能成功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的孩子,在上海已非天方夜谭。从年轻妈妈汪静不无自豪的描述中可以窥见,上海孩子的压力以另外的形式与外省殊途同归:“当县城的学生没日没夜地摊开白花花的试卷,上海孩子也赶场式地游弋在外教、钢琴师和网球教练间,不得闲。”

在拜访长期从事教育研究的高级教师黄永尧的时候,先生用一种幽默而又直观的方式呈现了其多年来的经验成果。他草绘了一幅模拟股市起落的K线图来描述20年来上海学生负担的升降,画好之后随即笑言:图的走向说明,这永远不可能表征股市。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行情只涨不跌,而且涨势汹涌,不可阻挡。

与这个巨大的移民城市相称,那些被叫作“新上海人”的下一代,也过早地被父辈寄予弄潮上海滩的希望。他们与上海本土孩子从幼年就开始的竞争,某种程度上,提前了父辈们至少20年。正是这种博弈,让当年还是单向度、相对小范围竞争的曾明辉们,感到庆幸。

本文要讲述的,是1986年出生的曾明辉和1998年出生的严行、赵祯涵的故事。

曾明辉

曾明辉是地道的上海孩子,衣着时尚,说起普通话来仍旧夹杂着“个么”、“好不啦”之类的本帮俚语。谈起他学生时代的“奋斗”轨迹,曾明辉不假思索、一气呵成,激动起来的时候,犹如上海清口般,幽默和冷幽默夹生。

我呢,就是普普通通的上海人啦,以前住在火车站附近的老房子里,那叫“滚地龙”,就是没有什么身份的人住的普通民宅。再后来么,父母单位分了房子,老式的宿舍楼,你晓得的伐,我们叫它“火柴盒”。2003年,我爸还算努力吧,在房价上涨前搞了套商品房,就住进去了,那个时候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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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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