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特殊的高三
“也许,人们和我一样把自己内心的期望和需求投射给了这所学校,期望他们一积极向上、奋发图强,但其实我们并不了解他们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创伤。”
责任编辑:朱红军 实习生 赵一海
编者按:
太多的关注给予了北川中学,太多的期待被寄予北川中学,这座在地震中受害最深的学校,在努力,在焦灼,在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然而正如伤痛不能一时平复,崛起不能一蹴而就,这毕竟还是一座普通的中学,有不可抗拒的高考压力,有力所不逮的无奈,也有难以尽述的烦恼,它需要社会的宽容,更需要外界的平常心。
本报记者持续一年,全程记录北川中学2009届高三迎考的特殊时光,记录下师生们负重前行的艰辛,正如今年多出9人上线的高考成绩,尽管奇迹没有出现,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6月25日,高考成绩发布,奇迹没有出现,北川中学2009届高三最终只有四分之一强学生上了本科线,只比去年多了9人。
但校长刘亚春已经如释重负,“这9个人就意味着改变,就意味着北川中学在涅槃重生。”
这是北川中学第一届真正意义上的震后高三。过去的一年里,学校的领导者一直力图让这座特殊学校,担负起与“世界级名校”相匹配的责任,高考被首当其冲赋予了“正名”的严肃意义。
但校园里,世相繁华却烦扰,悲怆暗流仍涌动,校长刘亚春感慨,未来日子里,这所学校的关键,仍然是“人心的重建”。
北川中学高三的作息每天从早上7∶30到晚上10∶15,夜晚的板房区,灯火通明,正是迎考紧张时。 图/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
高三学生袁孝伟地震中失去了右臂,但他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就学会了左手写字。 图/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
“正名”的压力
“必须以高考成绩来证明学校在发展。”——绵阳市委一领导
刘亚春此刻的欣慰缘于上届高三高考的惨败。
尽管那是最幸运的一个年级,因为身处顶楼,没有一名学生伤亡;尽管地震后率先复课,成为了当时鼓舞人心的标志性事件;也尽管为了安抚灾区,国家给予了延期一个月高考的特殊政策,但高考成绩还是在意料之中出现了大幅滑坡。
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众多学生失声痛哭。
由于像绵阳中学、南山中学这样身处市区,并没有受到地震多大影响的学校,也同样获得了一个月的延考期。于是,与北川中学惨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绵阳中学、南山中学挂满绵阳城内的报喜横幅:他们的高考成绩均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
来自教育不发达的羌族山区的北川中学,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竞争的残酷。
2008年9月1日,总理温家宝第四次来到北川中学,亲自参加了开学典礼并指示:“一定要办好北川中学”。事后,绵阳市一位市委领导要求,北川中学必须要有明显的改变,首先是高考成绩,“必须以高考成绩来证明学校在发展,学校在变化,学校在进步”。
压力在积聚,2008年底,绵阳市教育局局长亲任北川中学校长,刘亚春转任常务副校长,随后又从绵阳五所重点中学抽调了36名管理干部和骨干教师“支教”北川中学。
所有人都期望,2009届高三能真正担负起为北川中学“正名”的重任。
一种从未有过的高考压力,自此压向了这所依然“满布疮痍”的板房学校。
分班风波
“只要你让我回去,我会一辈子感激你。”——2009届高三·五班 魏岚
在2009届高三学生的记忆里,真正的迎考,并非始于总理参加的开学典礼,而是随后进行的“重新分班”。
地震中,该年级遇难了两百多人,“许多学生都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震后,学校重整过一次班级,9个班合并成了6个,但学生们没有想到的是,仅四个月后,进入高三,他们还要面对再一次分离。“学校的初衷是希望能够力保一班、二班两个入学基础比较好的班。”年级副组长罗奇说。一、二班成绩较差和“表现调皮”的学生被分了出去,四班、五班则在吸纳分流学生的基础上彻底重组。在地震中失去右臂的学生袁孝伟被分到了五班。
没人愿意接手成绩最差、人员最复杂的五班,最终大学毕业不久、1982年出生的年轻生物老师袁华临危受命为班主任。
甫经死别的学生们,显然不习惯再次的生离,这被视为地震后“最残酷,也最痛苦”的经历。“有的学生甚至拒绝走进新教室。”袁华说。不断有学生泪如雨下地恳求,希望能重回原来的班级,“只要你让我回去,我会一辈子感激你”。
但除了安抚,老师们也无可奈何。分班之初,一些老师曾提出过反对意见,担心经历过地震的学生之间形成了特殊的情感纽带,轻易打破可能会形成伤害。但最终学校只采纳了&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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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