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网络行动正逢其时
如果说政治本质上是对权力的分配,那么,互联网应用至今天,它正在改变权力的传统、结构和走向。
网络诞生了完全独立的自发运动,行动本身就是有力度的
中国的互联网在1995年迎来第一次高潮,历经十多年的积累,也只是在近两年才确立以行动为指引的核心价值观,营造了各类作为诠释行动的意义。例如,湖南网民张洪峰“制造”了假名注册上网、捏造虚假信息等不端行为,发函自首,主动要求杭州警方将他拘捕,以贯彻杭州立法通过的网络实名制。尴尬之下,杭州一再表态,实名制是误解,立法者陷入了自相矛盾。
如果说政治本质上是对权力的分配,那么,互联网应用至今天,它正在改变权力的传统、结构和走向。因此,现在谈论互联网,其实指向一种互联网政治;而从公众参与的角度评价互联网政治,说的其实是基于网络的社会行动。网民不是孤立的、原子化的宅男宅女,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结成呼啸聚散的联盟:他们联系,他们分享,他们抗议。网络已成为行动的策源地。
网民挟互联网加以实践在邓玉娇案中更是表现充分。先是有NGO主动商议应对程序,继而派出公民律师扶助邓玉娇,冲破官方对事件的单方面控制,最大程度地将尽可能广泛的舆论置于事态之上,强力扭转了事件的发展态势。而在石首抢尸事件的全过程,网民在饭否等新媒体上不眠不休,彻夜互动。所有的行动都证明,网络与行动的藩篱已被打破,网络围观的层次升级。
与这些可称之为民营的网络政治行动相比,某些官员观念更新滞后,仍然秉持着僵硬、强硬的做派。要说互联网政治有多新,有几多力,就不能不察觉官方管治有多陈旧和乏力。前者对后者的挑战是全方位、全天候的,因而激起的弹压也是前所未有的。网络行动的环境决定了它们的运作办法,未来孕育其中。
艾未未等人的举动反映了网络行动的重要特征,亦即:用有趣对抗无趣,用荒诞回应荒谬。行动本身即是对政治现实的嘲弄。它们在管制下使用了曲笔,曲笔则演化为荒诞剧一样的网络化合物,抵消那些荒谬的、反智的、违背人类文明的做法。这种行动的特质是特殊政治生态的产物,但经由网络行动者的不懈演绎,网络诞生了完全独立的自发运动,行动本身就是有力度的。
在实际的政治架构中,大众并没有多少参政的空间,但在网络行动的支持和干预下,大众起而论政,同济互勉,自助启蒙,原本不可逆的政治决策及作为将遭遇阻力。网络已经可以对政治施加压力,它正式加入政治场域,改造政治格局。而这一切,都与网络行动息息相关。
在没有正规组织的前提下,网络行动能对现实政治造成改变,这是因为行动阐发了另一种道路,现实政治要证明其合法性,必须要做出呼应,否则只会削弱统治的合法性。只要行动存在,合法性本身的危机感就存在,就必须要予以自证。因而,绝不是现实政治应允了网络行动多少空间,说白了,网络行动就是要动起来,围观也是不错的参与,同时追求网络与现实的跨界操作。
造成普遍的网络行动,要反对犬儒的所谓理智和理性,这在上述列举的行动案例中都有暴露。中国历来不缺帮闲和帮凶的聪明人,他们不会对网络行动带来实际伤害,却总是一种分裂的因素。不谈这些累赘。
网络行动为公民社会和NGO的成长提供了丰富的养料,通过一次次的行动计划,人权会愈发靠近,树立以网络民主或民营的网络政治为统领,行动者有力量。
一定要有行动,这是特殊国情下网络赋予民众的礼物。网络行动是人的延伸,人因此而作为人存在,并在相互认可的宗旨下结成人际的合作,进而蔓延到现实世界,相约着革新人的境况,打破封锁和极限。行动的过程是强化合作的过程,是锻炼组织的过程,是坚定理想的过程。有趣不是无聊,荒诞不是滑稽,在种种行动的特征背面,传播着网络行动的大众信仰,相互印证可以这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