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直播里没有女性主义:“能做任何人,就是不能做自己”

运营刘俊辉对南方周末记者描述了他认识的大多数大哥:“二十三四岁,没结婚,在工厂上班;缺乏自信,性格内向;长得不太好看,比较胖。80%的就是这些人。”

潘莹问清风,如果把他之前打赏的钱都还给他,会不会原谅她?这反而激怒了清风,“这是钱的问题吗,我的情感投入呢?情感比金钱要重得多。”

责任编辑:李慕琰

潘莹的直播间。(受访者供图)

潘莹的直播间。(受访者供图)

晚上7点,潘莹从学校出发,打车去到一家开在小区办公楼里的直播公会。

通往直播公会的楼梯间有些隐蔽,整层楼的其他公司都已关门落锁,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这家公会亮着白炽灯,公司门牌是中英文双语的logo。

化好妆、拍好封面照片,坐在七八盏照得令人眼睛生疼的环形灯、补光灯、氛围灯前,潘莹变身成为秀场主播“诗文”。

在秀场直播里,主播通过直播唱歌、跳舞等才艺展示获得用户打赏。《中国网络表演(直播与短视频)行业发展报告(2023-2024)》显示,2023年,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市场营收规模达2095亿元,网络表演(直播)行业主播账号累计开通1.8亿个,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8.16亿人。

潘莹是苏州大学的博士生,长期关注直播与平台劳动领域。2022年11月,她在某招聘软件上投递简历,很快收到一家当地公会的邀请。这家公会是loft结构,一楼是老板、运营的办公室,二楼则是隔断出的六七间直播间,隔断墙体没被完全封住,可以从上面抛东西到相邻的直播间。由于去得晚,潘莹被分到最小的那间。她买了张毯子,1.8×2米,横过来铺就占满了整个直播间的宽度。

这个不到6平米的直播间经由高度精确的美颜与嗓音参数调整过,潘莹入驻后不久,第一位看播用户就进来了。进入直播间的人,都想追求一些看似能快速获得的东西:快速满足的情感、快速提升的人脉、快速变现的金钱。和潘莹一样的年轻女生们则体验着欲望与利益涌动,爱恨与算计交织,以及对女性而言,直播经济所承诺的“自由”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潘莹当时所在的公会是loft结构,一楼是老板、运营的办公室,二楼则是隔断出的六七间直播间。(受访者供图)

潘莹当时所在的公会是loft结构,一楼是老板、运营的办公室,二楼则是隔断出的六七间直播间。(受访者供图)

“我不想被公会的人拉出来说是垫底”

“研究生研究生,就是研究怎么生的。”当潘莹在直播中聊到自己的学历时,她不敢说自己是博士,只说是研究生,弹幕里有人发出嘲笑,“你不要立这种人设,我们不稀罕,你读书还不是靠家里(给钱)。”

秀场主播通常有着清晰的画像:女性、高中学历、很多曾在工厂打工,年龄在18到22岁之间。和潘莹同在这家公会的还有7位主播,都是类似的背景。初次听到潘莹的学历时,运营刘俊辉立刻判断:“你肯定是来体验生活的。”在他看来,研究生学历的人不可能长久做这一行。

不为赚钱而来、带着书卷气,又不愿穿“比较撩”的衣服,潘莹一开始有点难以摸索到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公会聚餐时,潘莹下意识地开启“访谈模式”,问老板娘,“你们成立到现在一共有多少个主播?现在的经营状况,主播的流动性是怎样的?”老板娘特别诧异,“你要投资吗,还是要自己开公会?我们可以合作。”

很快,潘莹就发现,产生赚钱的欲望并不难。从平台的分成比例到公会的考核制度,都推动着她向努力盈利的职业主播转型。

直播获得的打赏有固定的分成比例:50%分给平台,20%给公会,剩下的30%才归主播所得。潘莹第二天播了13.56个小时,分成到手60.5元。如果想拿到招聘时承诺的每月5000元底薪,必须满足苛刻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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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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