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 | 怀念项楚老师
我素不善辞章,但这两句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这种伤逝和自伤兼具的感情,得到诗才学问双擅、也是项门弟子的周裕锴兄的印可,说那不是别人能写和能用的。
责任编辑:刘小磊
2020年时的项楚先生。秦颖 | 摄
一
我因长居蜀外,能见项楚老师的机会不多。2019年8月回蓉参加“中国俗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暨项楚学术文集首发式”。那次会上印象最深的,除了中华书局徐俊兄代表出版社的发言内容饱满、情感真挚外,就是八十甫至的项老师,面对8种11册一生心血的结晶,一如既往地心清气静,精神矍铄,在不长的脱稿致辞中回顾了平生经历,特别提到老师对自己的培养、母校的蜀学传统对他的影响以及自己的治学方法,并表达了对未来学术发展的殷切期待。
再就是仅仅两个多月前的去年12月初回成都,同门学弟学妹和川大文新学院的同仁们邀聚,项老师和师母何老师也欣然亲临。我知道这几年项老师的身体不算硬朗,去年8月间何老师跟我通话时还担心项老师的身体,但朋友圈中还是能看见项老师的活动,有时是跟何老师冬天在三亚的照片,有时是春秋佳日郊外短足师生同乐的照片。但这次再见项老师时,他步履的缓慢和衰惫的面容让我难过。当他们提前离席,我和几位同门送到路边,在车旁与项老师握别的一刹那,我的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心里还在想,幸好是夜色掩饰了我的唐突。
但即使如此,谁都不会想到噩耗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我当天拟了一副挽联发在朋友圈:
伊昔弱冠承化泽
而今垂老失恩师
我素不善辞章,但这两句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这种伤逝和自伤兼具的感情,得到诗才学问双擅,也是项门弟子的周裕锴教授的印可,说那不是别人能写和能用的。潮州韩文公祠里有一副对联:“天意起斯文,不是一封书,安得先生到此;人心归正道,只须八个月,至今百世师之。”记得前人说过,此联好就好在不仅不能用于他人,也不能用于其他地方的韩文公祠。我的挽联不足与前贤并论,但就这种恰切性来说,多少有些相似。
我祖籍四川大邑,父亲也是川大中文系的学生,毕业分配去了华东师范大学,1958年因右倾被以支援内地的名义赶到了合肥师范学院。我不满17岁从合肥一中考进川大中文系,毕业当年即入读本系成善楷老师的硕士生,一年后系里将我转到项老师名下,遂有幸得成进入项门最早的一位学生,当时大概也就21岁多吧,所以有上联一句。至于下联,流光抛人,转眼间学生也已花甲逾二,不折不扣的白头门生了,遽失恩师,痛何如哉!
1985年项楚先生讲授王梵志诗研究课程时本文作者刘石所用课本《王梵志诗校辑》。
二
那么当年系里为什么要把我转给项老师呢?话就得多说几句。
项老师1962年从南开大学毕业后,考取蜀中硕儒庞石帚先生的六朝唐宋文学研究生,毕业后恰逢“文革”开始,失去搞专业的可能,先后到大凉山军垦农场劳动和成都西北中学任教。1976年参与《汉语大字典》编写工作,语言学名家赵振铎先生其时担任常务副主编,正为一堆敦煌变文发愁。因为项老师此前倾心文学创作,还在撰写一部叫《沙漠宝窟》的电影剧本,算与敦煌有些关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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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
风带着我的身体冲入海底🐚
这个编辑和作者的名字好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