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都是风流一代:大女主赵涛和她的巧巧们
“每一部电影里的巧巧都不同于另外一个巧巧,都是完全独立的角色。”
“可以说,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我在陪着巧巧成长,巧巧也在陪着我成长。”
“贾导经常能从女性的身上反观男性的问题,从而去关切女性命运。他对女性角色的爱与尊重,也是他非常可贵的一点。在现实工作中,他也监制过很多女性导演的作品,一点点为改变女性在电影业的环境努力。”
责任编辑:刘悠翔
最近这段时间,赵涛特别容易流泪。每当想起电影《风流一代》的创作过往,她的心绪总是难平。
《风流一代》是一部特殊的电影,整个拍摄持续了22年,贾樟柯将不同媒介手段记录的影像重新编织,向观众展现了一个名为巧巧的女性漫长的生活史。
熟悉贾樟柯电影的人对“巧巧”不会陌生,她最早是“故乡三部曲”最后一部《任逍遥》里的人物,和片中两位男性都有过情感纠葛;后来她又出现在《江湖儿女》里,转眼成为“黑帮”大哥的女人,开过枪,坐过牢;而这一次的巧巧,年轻的时候敢爱敢恨,中年后在超市打工,在疫情中和过去的恋人斌哥重逢……
电影最早拍摄可以追溯到2001年前后,彼时赵涛还在太原师范学院做舞蹈教师,机缘巧合下刚刚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站台》。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职业演员,很大程度上片中的尹瑞娟就是她自己。
新千年前后,中国社会到处发生着改变,贾樟柯听说山西大同的煤矿都挖空了,大批工人要转去新疆开采石油,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不安。带着极大的好奇,他带上摄影师余力为,录音师张阳,以及制片飞奔大同,并给太原的赵涛打去电话,让她趁着暑假一起拍片子……
这趟旅程的部分成果成为后来人们看到的纪录片《公共场所》、剧情片《任逍遥》等作品,但还有不少内容被保留下来,演变为《风流一代》的开篇部分。此后数年,这部未完成的电影一直在陆续地拍摄,但始终无法结束,直到疫情的到来,一段历史结束了,电影也可以画上句号。
赵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风流一代》的工作方法是独属于他们这个团队的。多年来,贾樟柯的镜头保持着他对外部世界的记录,电影中很多人物和场景都是纪实的,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被影像保留下来。
二十多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人和事,赵涛已经成为国际知名的女演员,并和贾樟柯结为伉俪。2012年,她凭借电影《我是丽》获得第56届“大卫奖”(意大利金像奖)最佳女演员奖。2020年,她入选《纽约时报》评选的21世纪迄今为止最伟大的25位演员之一。
2024年5月,《风流一代》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赵涛和贾樟柯第六次出现在戛纳的红毯上,她也在首映式上第一次完整地看完全片。当灯光亮起,人们注意到赵涛在落泪,贾樟柯则以拥抱安慰她。
“我是被片中的普通人所感动。”赵涛后来向媒体回忆。她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风流一代》是一部具有女性意识的电影。巧巧从青春到中年的这个过程,就是一个普通女性的性别意识觉醒的过程。”
在她看来,片中的巧巧虽然被困住,但从没有放弃生活,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女性的坚忍。
电影的结尾处,全片没有对白的巧巧和斌哥告别,汇入夜跑的人群,她发出了全片唯一一句呐喊。赵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段完全是她即兴发挥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这是全片的结尾处,积累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说:“我希望所有的女生都能感受到这种呐喊。”
导演杨荔钠和赵涛在《站台》剧组相识,她曾扮演片中尹瑞娟的好友钟萍。两个学跳舞出身的年轻人很快成为了朋友,住在同一间宿舍,天冷了就去附近吃火锅。
那时候,杨荔钠已经拍摄了纪录片《老头》,她习惯性地拿摄影机拍身边的人,镜头也会经常对准赵涛。她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赵涛虽然不施粉黛,也没有演过戏,但特别自然,穿上戏服让人眼前一亮。电影中有一场戏是我们俩坐在炕上抽烟,完全没有排练,就很自然地聊起天,你一言我一语地演起来,那是一种互相给予和彼此信任。”
她说:“在观看《风流一代》的过程中,有一度我是恍神的,我分不清哪一个是巧巧,哪一个是赵涛。我脑子里也不断浮现尹瑞娟、赵小桃、沈红,这些角色都是赵涛的分身,她们和我们一样,一起在时代中成长,一起变老,一起行走。她身上有种特质没变过,她了解自己,相信自己,宠辱不惊。影片最后,她的呐喊是一代女性的觉醒。”
2024年12月14日,《风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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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