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女孩的中年
“现在比较活跃的,要么是年轻女导演,或者是孩子已经很大的更早一辈的导演,那个时候对教育的理念也不一样,哪有什么家长微信群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辅导班乱七八糟的,孩子是不太费妈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你要当妈,付出的时间成本太大了”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杨子
尹丽川长了一张美人面孔,低眉侧睨时像极了俞飞鸿。她带着笑意和努力掩盖的一丝倦意姗姗来迟,边走边拨弄那头温柔卷发。
黑色贴身高领,深棕阔腿长裤,一开口,那种妩媚还是瞬间从这身职业装扮里溜了出来。
面对面坐着,她很少长时间保持静态。套进烟夹的细烟几乎没断过,她心不在焉地抽一会儿,放下来把玩一下,往往抽到一半便兴致寥寥地拔下来,摁灭,再换根新的装上。
聊久了,她从工作室铺满零食的长桌上挑起一小包牛肉干,轻声解释,“我有点低血糖,特别不能饿的”。北京望京的黄昏光线下,她时而沉默地想起她的猫,时而热烈地分享几天前听歌的心得,思绪在过往和诗人们扎堆的青春时光与眼前养育两个女儿的繁琐现状之间来回穿梭,过于遥远复杂的便用一句“long story”带过。
2000年她从法国读完电影专业回来,迅速在诗坛名声大噪。那些赤裸、浪漫的诗在人们心中的印象过于深刻,即便后来她拍了一些在电影节获奖的短片,仍然只有极少人知道她也是电影导演。
后来,这位贾樟柯口中“永远的三里屯自由女神”结了婚,生了小孩,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地陷入沉寂。直到2024年9月,她执导的电影《出走的决心》在国内上映(目前在豆瓣上已有超10万人观看,得到9.0的高分),许多人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想到这位女子,想到她曾置身的绚烂的文化生活,不约而同地在得知她拍了新电影后问一句,“她不是写诗的吗?”
2024年10月,她的诗集《混蛋的好心》出版,薄薄数十页浓缩了过往二十多年的感念。2000年还能没心没肺地写“我随便看了他一眼,我顺便嫁了,我们顺便乱来,总没有生下孩子”;那时的纯真年代,“他们谈诗论道,喝便宜酒,抽劣质烟,闪亮的肥皂泡每天,像事情一样冒出来,我们每天都壮大又新鲜,正确地浪费时间……”
到2018年,双胞胎女儿上了幼儿园,她终于再度有了自己的时间与空间。多次尝试后,她提笔感慨,“四十岁上,都会离婚,都为孩子教育烦恼,纠结于何时移民,遗憾地发现,二十岁时恨的,和四十岁时爱的,差不多是一回事”;观察的对象已不再是雍和宫的雪花,生活变得具象,疯狂而无虑的青春终究消逝,朋友们再也不会半夜打来醉酒后的电话,“中年像一网兜的鱼掉出来,扑腾两下,又自动跳回去”,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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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