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的回音:“青春诗会”四十年
2024年10月,第40届青春诗会在河南开封举办。诗会结束后不久,这座城市被夜骑的大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如今,舒婷年过七旬,1980年代的回音,仍借着一场名为“青春”的聚会,延绵不息。
大多数诗人想出诗集,要么自费,要么就得寻找机构资助的机会。近年来,青春诗会给每位入选诗人出版诗集,这一点颇有吸引力。
责任编辑:刘悠翔
县文工团的礼堂里,伴着二胡、笛子和手风琴声,诗人西川双手插兜,踱来踱去,中分长发,一副大黑框眼镜,灰色大衣,军绿裤子,棕黄的长围巾交叉在脖子上。台上插着几面红旗,赵涛排练朗诵,声情并茂:“风流哟,风流,什么是风流/我心中的思索像三月的杨柳/风流哟,风流,什么是风流/谁不爱风流……”
这个场景来自电影《站台》,导演贾樟柯的代表作之一。西川在片中饰演下放的知青、文工团长。赵涛朗诵的《风流歌》,写于1980年,作者纪宇如今几乎已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在当年,这首长篇抒情诗发表于《人民日报》,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萌动、稚拙和天真,在青年中传诵一时。
贾樟柯似乎对“风流”一词情有独钟,即将在2024年11月底上映的新片,就叫《风流一代》。这个片名,仿佛是向1980年的一次遥远致敬。1980年代,贾樟柯上高中,他的高中三年,都在写诗、踢球、跳霹雳舞中度过。一次,他在县教育局楼顶捡到一本朦胧诗选,被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震撼。
1980年,是许多事情的结束和开端。遥远的大洋彼岸,约翰·列侬被歌迷枪杀;里根战胜卡特,赢得了美国总统大选。而在中国,邓小平在新年伊始指出:“80年代是十分重要的年代,我们一定要在这10年中取得显著的成就,以保证在本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问世,用幸福得令人眩晕的旋律唱道:“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中央电视台也从这一年开始,在新闻联播结束后播放天气预报。
1980年,舒婷第一次见到顾城,他们在北京参加了《诗刊》社的首届“青春诗会”。那个夏天,年轻的诗人们搭乘各种交通工具,陆续来到北京。诗刊社位于虎坊桥旧址的院子里,海棠果累累枝头。2024年10月,第40届青春诗会在河南开封举办。诗会结束后不久,这座城市被夜骑的大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如今,舒婷年过七旬,1980年代的回音,仍借着一场名为“青春”的聚会,延绵不息。
饥饿与诗
小会议室熙熙攘攘,一位大眼睛的男孩径直走来,伸出手:“舒婷,我是顾城。”那年,顾城24岁,舒婷28岁。顾城把舒婷拉到走廊,介绍给避在暗角里的诗人江河,江河起来握手,指间满是烟草味。三人都是《今天》的诗歌作者,神交已久,在诗会上自然形影不离。外地诗人借住在《诗刊》办公室的临时宿舍,北京的诗人“走读”。江河是北京人,诗会的报告和讨论学习,他几乎不来参加。
最初,这场活动名为“青年诗作者创作学习会”,结束后,《诗刊》为参会的青年诗人发了一期专号,题为“青春诗会”,这个名称就此沿用。既然是“学习会”,青年诗人便被当作“学员”,有老一辈的诗人来指导。一次排队打饭,江河告诉舒婷,顾城很郁闷,安排给他的辅导老师训了他,严词厉色。他们便去央求邵燕祥老师,把顾城调到他麾下,顾城终于获释。
诗会的尾声,移师到北戴河海滨。舒婷抱膝坐在一条大浴巾上,顾城、江河半卧半坐,后面还有另一位参会诗人,《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的作者梁小斌。鸟飞鱼跃,月色幽蓝。顾城约舒婷去踩浪,挽起裤管沿着浅滩漫步,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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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