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是六便士——青年，理想和身边的目光 | 高中组二等奖

月亮还是六便士——青年，理想和身边的目光 | 高中组二等奖

第四届南方周末“阅读新火种”中学生读后感征文活动

奖项：高中组二等奖

作者：许畅

学校：冠县武训中学

指导老师：李艳霞

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谈论理想不免脱离实际。毕竟我尚未吃过生活的苦，贸然夸夸其谈理想，也许幼稚可笑，也许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天真。

其实我也在尽量务实，不过想借小说，谈谈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一个青年走入社会，在月亮与六便士间应如何选择。

邻家哥哥是个“成功的县城青年”，“考公”成绩优异，年轻有为，三十岁就成了干部，同时也成了自家和邻家孩子的榜样。假如他现在撂挑子辞职，追寻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理想”，他在县城的舆论圈中，会从“别人家的孩子”变成傻小子，变成小城人心目中的伤仲永。

回过头看书中的主人公，他幸福美满的中产家庭本该像无数幸福美满的中产家庭一样有条不紊地运行，直到死去，会有满堂儿孙给他办一个宏大肃穆的葬礼，结束他不甚辉煌却幸福的一生。但因为他对理想的任性追寻，从前的证券经理人却惨死在荒芜小岛。

这样看来，理想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沉湎于对它的追求就是弃阳关道，走独木桥。听起来或许有些极端。但关于邻家哥哥的假设如果真成为现实，又有多少人会支持？相比于平静可得温饱的生活，追求精神文明的充裕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正因如此，虽然当理想出现在学生作文、演讲报告时总被溢美之词捧到天上，但现实中人们对理想却越来越淡漠。人们回望青年时的理想，往往会发现她已离自己遥不可及。绘画理想我们可能并不熟悉，让我们再接地气一点。文艺青年的理想是一生笔耕不辍；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渴望把自己无私献予教育事业；刚考上公务员的人总想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但是文艺青年手中的笔常无奈放下；有教师说，快退休了没必要为学生拼命；随着职级的晋升，一些公务员心里装着的也从百姓变成了领导，送出自己曾深恶痛绝的礼物，维系自己曾鄙夷不屑的人情世故。这当然是极端情况，更多的人浑浑噩噩，在背离理想但明显更平坦的道路上前行，曾经的青春意气随着一眼望穿的生活一笑了之。美其名曰被生活磨平棱角，美其名曰长大成熟，不再幼稚。

当背离理想成了常态，一心追寻反而幼稚可笑。由此产生了一种病态：有人认为追求理想是幼稚的想法，是一条道走到黑，只有接受所谓社会毒打才能妥协，走上“正道”。追求理想者的种种行为不被他们理解，因为他们的观念已被六便士填满了。比如主人公离家学画，却被一群小市民揣测为偷情私奔。一部分追求理想者忍受不了自己的行为被看成作秀、理解为低俗，最终只得向六便士妥协，过上被多数人所认同的生活。我就产生过一种可怕的观念：我一直愿意写字，却因为他人的言论总觉得文艺就是穷酸，甚至一度觉得写作是可耻的，所写所思从不给别人看，怕换来的是鄙视和调侃。

读到这，也许大家觉得我戾气很重，恃理想而自傲，是主人公的坚定追随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样子。

其实我并不认为可以凭对理想的追求而清高——小说只是小说，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纵使我们可以像斯特里克兰一样为理想而抛弃一切，可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我一个尚且没有挣六便士本领的人，不能仅仅清高地谈论月亮。六便士不是理想追寻者的洪水猛兽，它只是一个人温饱的基本要求，求取饱暖是人的天性，并不可耻。因为未必每个人都能靠理想吃饭，所以在追求理想的路上，道阻且长，我们必须要考虑六便士。

那些对我们射来鄙夷目光的旁人也未必错，随着年岁增长，来自社会和家庭的羁绊越来越多，追求理想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主人公可以说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需他来供养。他抛弃一切羁绊去追求理想，自己人生价值得到最大的实现，成了传奇艺术家，同时他也毁了一个家庭，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我没有像他一样抛妻弃子的魄力，多数人也没有，我们很难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我们和那些妥协的旁人一样，必须挣得六便士，供养自己和家庭。

但我们和他们也有不同之处。我认为，青年的我们至少要做他们与主人公的折中，因为我们不满于一眼望穿的生活，想在温饱的前提下更进一步。我们和任何人一样捡拾六便士，但我们总会记得还有一个月亮挂在天上，一边捡六便士，一边向月亮走去。途中我们会庆幸，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不会把六便士当作月亮高悬夜空。青年时立下的鸿鹄之志，没有在酒色财气中慢慢消失。

回到开头去，一个将要进入社会的青年，要月亮还是要六便士？既然追求理想的羁绊随着年龄增长，那么，青年追梦的“成本”较低。我们年轻人有热血，精力与试错机会，所以，青年不妨适当捡拾六便士，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仰望和追逐月亮上。我不想像某些我敬重却惋惜的人一样，等到牵挂少了，有机会追逐月亮时，发现自己老了，跑不动了。

听过一首唱尽无奈的歌：“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我相信，我们年轻的心都来自山川湖海，心中的理想都像斯特里克兰一样坚定。虽然我们无法像他那么做，虽然我们都是难逃六便士的普通人，但我们不会囿于六便士，囿于柴米油盐，囿于功名利禄，囿于一眼望穿的生活。

因为我们都有理想，有一颗月亮般空明澄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