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本学术界“揭黑”大全,他说只想教年轻人“避雷”
学术界很多现象都在走向极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学术界比过去内卷太多了。
在生活和学术之间,我觉得生活更重要,除非你是一个天才,能做出像爱因斯坦相对论那样石破天惊的突破,那无所谓。但是有几个人能成为爱因斯坦,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领域?
从更长时间维度来看,现在大家争来争去的职称、“帽子”这些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我们这些人即便有很多人著作等身,其中50年后还会有人看的作品一定是极少的,我对自己也没有这个信心。
责任编辑:钱炜
新书出版一个多月后,施爱东在微博上转发了一则广告语:赶紧买,搞不好施爱东哪天吃官司,此书被迫下架,就读不成了。
这固然是句玩笑话,却符合许多读者对他的新书《蛋先生的学术生存》的印象。书中,施爱东拿自己的学术背景“开刀”,细数自己在学术道路上观察到的现象与问题,举例涉及业内人士常直呼其名。这本书的内页封面上印着一行字:儒林葵花宝典。豆瓣书评中,有人称他将其曾供职过的机构得罪了个遍。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施爱东从江西赣州的一个小县城考进中山大学大气科学系,毕业后回到老家,在县水电局做了三年秘书。当他得知单位要派自己参加一个文秘专科进修班时,决定考研。
1993年,“二战”考研的施爱东终于考上中山大学民间文学专业,人生由此进入正轨。毕业后,他先后工作于母校与北京师范大学,从2005年开始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担任研究员至今,并兼任中国民俗学会副会长、秘书长。
此次新书中,施爱东是以民俗学学科为例,来剖析学术界的游戏规则。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早在2010年出版的《中国现代民俗学检讨》中,施爱东就曾讨论过民俗学圈内的生态问题,14年后再次写书,他感受到,学术界大环境没有变好,反倒是一直都存在的一些现象走向了极化:博士越来越多,高校入职门槛越来越高;学界越来越卷,“青椒”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帽子”越来越多,差距越拉越大,身处其中的人越来越焦虑,出学术精品的难度越来越大。
但与许多读者的观感不同,“揭黑”并不是施爱东的初衷。他期待这本书能成为一本“劝进书”,写给那些真心想做学术的青年学术工作者。出于一种“说真话,说实话的冲动”,他希望在这本书里呈现真实的学术生态,不仅为年轻人点出“误区”和“雷区”,还要说明白“避雷”的方法。
“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有人愿意倾囊相授,把他们自己的经验和教训都告诉我,也许我会走得比现在更好一些。”2024年10月8日,施爱东接受南方周末记者专访,聊起了他投身学术数十年的观察和思考。
“不是要揭露什么,而是描述常见的学术生态”
“多数师门微信群都有如下特征:(一)师母当家,活跃气氛,有时传达老师想说而不便说的话;(二)红包游戏,弟子门生之间实现‘礼物的流动’;(三)及时发布导师的最新成果,及时学习,轮番点赞、献花;(四)对导师参与的学术活动给予高度评价;……(十)越是早年的弟子,点赞越矜持,越是晚近的弟子,点赞越积极。”
南方周末:《蛋先生的学术生存》的书名是怎样取出来的?
施爱东:其实这本书最早的书名叫做“学术研究的社会生态”,也有朋友建议我用“学术研究的默会知识”,或者说“缄默知识”,但我觉得这些名字都太古板了。后来我就把这本书的目录发给很多学生和朋友,让他们一起来取,取来取去都没有一个很满意的。
不仅如此,很多人看的过程中还认为这本书有“爹味”,觉得我在教诲别人。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因为我是理科出身,语言风格硬邦邦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通篇都在教训年轻人应该这么做,应该那么做。所以我很怕书名要是再取得一本正经,就更让人厌恶了。
刚好,有一个朋友看完后嘲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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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