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

张典凌感觉自己不再是在刻画某一种形象,复制某一些符号,而是回到了自己,她也像四十年前跳舞的青年一样,不舍得离开这场梦境。

那个版本里有个法国舞者,他很疑惑中国舞者跳迪斯科为何会有章法、有标准,在法国,大家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在舞伴跳错的时候,他们若是想笑,便会欢乐地嘲笑对方。

责任编辑:李慕琰

表演结束后,全场观众一起舞动。(千灯湖青年戏剧节供图)

表演结束后,全场观众一起舞动。(千灯湖青年戏剧节供图)

佛山南海金融公园的一间空置玻璃场馆,在2024年9月21、22日两个夜晚,变成了“迪斯科舞厅”。蓝紫灯光扑朔暧昧,银色反光球低悬于天花板的中央,一半木头一半瓷砖的地板铺满了马赛克贴纸,和舞者衣服上的同款纹样交错,让人眼花缭乱。表演结束,观众们向五个专业舞者围拢,青年、父母、孩子、身穿制服的保洁与保安,踩着清晰强劲的节拍,一起摇摆、蹦跳、旋转。

几曲终了,墙面投影出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照片,花衬衫、喇叭裤抢眼,照片中人的发型也以浓密取胜。人们还未从刚过去的七十多分钟里回过神,迪斯科——中国四十年前最时髦的活动,在舞蹈剧场《来来舞厅》中被拆解、打乱,再由舞者以身体倾诉、传感,最后全员加入其中。

四十年前的人们,初次接触到西方的潮流,禁锢重重的身体忽然解放,短时间内达不到自如境界,跳迪斯科时,仍带有一顿一顿的生硬感。专业舞者故意将流畅的舞姿跳得卡顿生硬。何其沃是《来来舞厅》的编导,也是二高表演的创始人,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个作品特别挑舞者,“有一些舞者觉得太丑了,不好看,或者太搞笑了,不敢跳。”

北京、上海、香港、伦敦……十年以来,舞者们带着这个作品周游世界,却是第一次在它的诞生地广东完整表演。它并不能总是被批准上演。不过这次,佛山南海桂城街道主办的“千灯湖青年戏剧节”在审批上亮起绿灯,据策展人安妮说,政府官员也来到了现场看演出。

从表面看,《来来舞厅》旁逸斜出,毫不规整,内里实有深厚的迪斯科调研背景支撑。三年创作时间,像是开展了一场关于流行文化的田野调查,音乐社会学学者王黔加入,补充了大量背景知识,舞者们开设工作坊、讲座,在不同的公共空间里,和全球各地观众交流,获取他们的迪斯科经验。

在阿那亚巡演至最后一场时,舞者们完全放松下来,冲观众眨眼放电。后来,这样的互动再没有出现,因为在那个年代,台上的歌星与台下的异性粉丝互动过于亲密,是要被判“流氓罪”的。在遵循大时代背景的前提下,《来来舞厅》保持着表演的生硬、粗糙和可爱。 

那时跳迪斯科是需要勇气的

当“Disco女神”将那顶玻璃亮片高帽举起,又戴在观众头上时,一个神秘的仪式完成了。不停将细碎光斑投在墙面上的帽子,如同法器,召唤每个在场的人踏入迪斯科的世界。

第一支舞曲破空而来,古早合成器的音色瞬间铺满房间。五个舞者跳起了迪斯科舞步中的经典动作,耸肩、扭胯、抖胸,曾带有禁忌色彩的身体部位,都一并在音乐中动起来。

中国的迪斯科风潮涌现于开放年代,从欧美经过香港传入广州,辐射整个中国大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圆明园,摄影师李晓斌拍下了一群跳舞的青年,头戴蛤蟆镜,脚蹬懒汉鞋。板砖块录音机里放的音乐是“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他回忆,围观者远多于参与者,他们心情都比较复杂,看得很过瘾,又有些犯怯。

民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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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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