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一个千年恍然跨越,一个人物活出诗与远方:出眉山、赴凤翔、往徐州、至黄州、抵扬州……他的Citywalk是放逐天涯,也是闲庭信步,留给城市无数故事与遐想。他在失意中仍怀希望,在孤寂中昂扬,在悲欢离合间治愈自己也慰藉别人——“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南方周末“苏东坡的Citywalk”专题,以敬意与温情记录他一生的行迹。邀你做个旅游搭子,走他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见过的人……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人生如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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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眉山看东坡:何等水土,养育这等人物
如果苏轼当道士,说不定一生还顺遂些,可以终老故乡。然而,正因为怀有修齐治平的儒士抱负,又沉浮宦海四十年,被无尽的荣辱悲喜“九蒸九晒”,才成就了更丰茂、繁博的东坡。假如蜀中多一个苏道士,《赤壁赋》等绝妙好辞恐怕难以降临世间,汉语会因此失色。 但道家思想确实为东坡敷了一层自在逍遥的底色,让其诗文流溢空灵浪漫;在愁郁的贬谪生涯里,更是给予他极大慰藉。 (本文首发于2023年1月19日《南方周末》) -
去凤翔看东坡:“苏贤良”从此踏上仕途
陈希亮在官邸建成凌虚台,让苏轼为他写一篇记。苏轼从建筑难以永存,说到人事的得失同样来去迅疾,若有人想以高台夸耀于世且自得自满,那就错了。“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 陈知府兴致勃勃垒起一座高台,取了一个美名,依照惯例或者情商高一点,不是应该顺势赞美其德政与雅趣吗?你却通篇都在说,台子要塌,人事易衰,是不是太不讨喜了? 陈希亮居然相当有度量,对《凌虚台记》一字未改,交付刻石立碑。 -
去徐州看东坡:一个劳苦功高的逍遥派
踏上仕途就意味着东漂西泊,说起来苏轼已经见惯离别。但徐州人跟他的情感联结尤其密实,他们一起捍卫过这座古城,可谓生死之交。 官员离任,往往有例行的送别仪式。然而,应付场面与发自肺腑,却是一眼就看得清楚。百姓如此难舍难分、由衷爱戴,实在是为官一任所能获得的最高奖赏。苏轼也很动容:“暂别还复见,依然有馀情”。 -
去黄州看东坡:回首向来萧瑟处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这是苏轼写于黄州的《西江月》。 来黄州之前,苏轼基本上处于顺境。刚刚被抛至谷底后,也曾不知所措。比较起来,晚年他被贬惠州、儋州时,相对从容一些。 他靠什么涉过泥泞?苏轼在黄州完成了《易传》《论语说》的初稿,诗文成就登峰造极。纵情山水,沉醉艺文,注释经典,亲近佛老……种种合力,让他终于自洽自适。如果说,上述列举还算智者的标配,那么,迷恋美食,使他添了一纸治愈自己的独门秘方。 -
去扬州看东坡:到心仪之地,施仁爱之方
从帝王行乐的宫苑,高僧驻锡的名刹,诗人盘桓的胜迹,变身市民踱步的公园、小区、街道……这一角土壤,不知飘坠、消融了多少荣枯悲欣。 假如用胶片再现诗人们的身影,应是这般模样:杜牧在秋雨后踏着蝉声而来,周边青苔满阶,桂花飘萧;张祜游罢繁华的十里长街,前往竹西寺,伫立月明桥上,痴看美人游弋,叹一声要死就该死在扬州;东坡的动作特别多,进了寺院先饮鸡苏水,后喝莺粟汤,又借来藤床瓦枕,躺平了享受竹风清凉,临走还不忘汲一罐井水,再蘸墨在墙上题诗。 -
一亭湖月,惠州穿越看东坡
不过是公事公办的规矩文字,居然读得鼻子一酸,好像井底突然泛起微澜。在很多名胜古迹,都能触摸到类似的虔诚,它好像已经进入国人的基因。 官员有爱在民,总会被百姓拥戴。假如他还有不同寻常的文采风流,那就会让人由敬而陡增爱与惜。 (本文首发于2022年4月14日《南方周末》) -
去儋州看东坡:苦雨终风未解晴
在儋州,东坡曾瞒着苏过,自己写下墓志文。身心忧苦,何等难捱?幸好有张中、黎子云、姜唐佐他们,让焦枯处境中的老人,得到浸润,有所支撑。 -
去常州看东坡:他被缘分牵引到此
那天东坡坐在船上,运河两岸,千万人尾随,观望谪仙。病得不轻的东坡或者想起“看杀卫玠”的故事,对身边朋友半开玩笑道:“莫看杀轼否?”从年轻到老,他的机趣始终不移。 这绝笔的前半段展露,他与寻常人毫无二致,然而毕竟是东坡,随即轻轻转折,却已释然放怀。是自悟,也足以开慰众生,让我们看到坡公即将寂灭时,依然交织、溶汇的人性佛性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