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商银行首摘“罚金之王”｜金融合规月榜

民营银行合规问题成新话题。

2024年8月，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下称“金监总局”）对两家民营银行各开出一张百万元以上罚单：浙江网商银行（下称“网商银行”）因公司治理及业务违规等行为被罚款735万元，网商银行也因此成为当月银行业单张罚单金额最高的“罚单王”；江苏苏商银行（原江苏苏宁银行，下称“苏商银行”）则因存贷款多项业务违规被罚366万元（含没收违法所得）。

区别于其他类别商业银行，民营银行以互联网为主要获客途径，以大数据为风控抓手，其资产端业务也多围绕服务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开展。历经十余年发展，截至目前，国内已有19家民营银行。按资产规模排序，网商银行和苏商银行资产均超千亿元，在民营银行序列中排名前五。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依托“牧羊犬——中国金融业合规云平台”（下称“牧羊犬平台”）数据调研发现，2024年前8个月，中国人民银行和金监总局累计向民营银行发出3张百万级以上罚单，累计罚金总额约1860万元。从罚金数额和被罚频次来看，8月监管强度明显提升。一位银行业资深人士就此认为，对民营银行加强监管符合“横向到边”的监管指引，而监管行为趋严趋细将是“长牙带刺”监管环境下的必然。

受罚主体扩容

对比7月，2024年8月银行业收到“一行两局”（指中国人民银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国家外汇管理局及其各地派出机构）开出的个人及机构罚金环比大幅减少，对应金额分别为595万元和1.34亿元，环比减少24%及32%。与此同时，两项罚单数量亦相应减少。

从受罚主体观察，农商行的各项违规行为仍是监管关注的焦点。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对比机构和个人两类罚单在不同类型银行中的分布情况得知，8 月份，农商行在个人及机构罚单的受罚频次和受罚金额等4项维度中排名均列第一。违规经营情形明显较其他类型银行严重。

除农商行外，金融活动活跃的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和城商行亦是监管关注的重点。

从表征重量级监管行为的百万级以上大额罚单序列维度分析，银行业领受罚金总额和频次环比下降一半左右，但受罚主体的机构类别增加了民营银行和政策性银行。细分来看，依旧是农商行领到百万级以上罚单最多，累计被罚金额1485万元，在百万级以上罚单罚金总额中占比约25%。往后依次是城市商业银行（22%）和民营银行（18%）。若从罚单均值角度来看，民营银行最高，约550万元，往后依次是国有银行（260万元）、城商行（259万元）、股份行（250万元）和农商行（212万元）。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认为，上述几组数据对比透露出两层信息：一是伴随监管趋严趋细，更多类型的银行机构正被纳入监管视野；相比于其他类型银行，城商行总计受罚金额不仅在所有类型罚单内占比较大（仅次于农商行），且其在百万级罚单这一序列中的被罚情况也较为严重，有赶超农商行之势。

监管“密不透风”

如果说受罚主体的扩容体现出“横向到边”的监管精神指引，那么对业务条线细分领域的纵深监管则体现了构建安全监管体系中的“纵向到底”。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对百万级罚单序列中民营银行和城商行受罚案例进行调研分析发现，监管机构对银行违规行为的处罚正全面覆盖公司治理、存贷款及理财和代销等中间业务条线。具体至细分业务领域则包括以违规提高存款利率方式揽储、存贷挂钩，违规要求借款企业配套存款、办理无真实资金用途的存贷质押、经营贷审批及贷后管理不审慎和理财业务会计科目处理方式存在问题都是涉罚案由。

以网商银行和苏商银行为例，这两家银行的被罚案由中均涉及违反存款规则计息，只是罚单表述存在略微差异，分别是“违反规定提高存款利率”及“违反存款计息规则吸收存款”。与此同时，网商银行在理财、代销、贷款管理和公司治理层面均存在问题，因此被罚金额超过700万元。

苏商银行的被罚案由中则包括“互联网贷款授信额度超过监管限额”一项，彰显出监管视野并未局限于线下实体机构，互联网亦不是法外之地。

在4家被处以百万级以上罚单的城商行中，厦门国际银行一月内收到金监总局福建监管局两张百万级罚单，总计被罚金额715万元，距离网商银行的735万元罚款仅“一步之遥”。被罚案由多集中在存贷挂钩、个人经营贷贷前调查不尽职和贷后管理不到位等存贷款领域；上海银行亦存在“以贷款资金转存存单，并以存单质押发放贷款”和个人经营贷“三查”不到位等情形。与此同时，“用贷款资金对接到期不能兑付的理财产品”则成为案由排列中首个被陈述事实，这说明其在理财资金投资及贷款管理等业务领域均存在问题。因前述系列原因，上海银行被没收违法所得104万元，罚款368万元；杭州银行和九江银行被罚案由则分别涉及理财及贷款领域。

“拉存款”现分化格局

罚单案由揭示的违规行为映射出银行业当前业务发展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依托“牧羊犬平台”信息研究发现，2024年下半年以来，发生在存款领域的违规行为明显增多。此项发现一方面说明监管对于该业务领域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揭露出部分银行仍在为留住并争取更多的存款而“努力”，而这与国有大行为压降负债成本拉大净息差而提倡的“坚持存款高质量发展”，以及该导向指引下停发大额定期存单等行为形成反差。

作为负债端最为重要的资金来源，存款是商业银行的本源业务之一。在市场利率持续走低叠加监管叫停“手工补息”等多重因素影响下，银行业的存款格局呈现出何种变化？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调研中国人民银行近期统计数据发现，对比上半年，2024年7月，人民币存款减少8000亿元。其中，表征居民负债的住户存款减少3300亿元，非金融企业存款减少1.78万亿元。两项数据体现于银行负债结构中则预示对私及非同业对公存款均出现下降。

国家金监总局公布的商业银行同期负债走势亦呼应上述结论。数据显示，2024年7月，包括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金融机构（包括农村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农村信用社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在内的4类银行机构负债金额均出现环比下滑。剔除每自然季度末理财回表导致的负债基数增长因素，对比4月城商行和农村金融机构负债保持环比正增的局面，7月份负债金额负增则覆盖全行业。“存款搬家”现象明显。

从各类银行的负债环比走势来看，股份行环比降幅最大（-0.92%），往后依次是国有银行（-0.42%）、城商行（-0.19%）和农村金融机构（-0.11%）。2024年7月份同比数据亦能反映出股份行存款增长在4类银行机构中最为缓慢。按负债总额同比增长幅度排序，依次是国有银行（9%）、城商行（8.6%）、农村金融机构（5.9%）和股份行（3.8%）。将时间线拉长来看，2024年前7个月，股份行月度负债同比增速低于其他3类银行业机构，且低于商业银行负债同比变化均值。

几项对比说明，在4月份监管全面叫停“手工补息”的潮涌中，国有行受影响相对大。这抑或印证这类银行在执行监管新规方面进行了良好的自我约束；但从实际负债增速来看，股份行的负债增速在几类银行机构中排名靠后，抑或与其业务发展方向存在关联。

与此同时，在全行业呈现存款下滑态势之时，民营银行因其没有物理网点，且成立时间较晚和品牌影响力有限等因素，在吸收存款一项中存在相对较大压力。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对比网商银行最新一期财报数据（2023年年报）和招行、工行2024年中期财报数据发现，在存款负债占比上，网商银行此项值为69.7%，而招行和工行分别为82.8%和78.9%。可见，相较于大型银行和股份行，民营银行存在更加旺盛的揽储需求。这或许是此次网商银行及苏商银行涉罚案由中“违反存款计息规则”的内在动因之一。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认为，在市场利率持续下行之际，各商业银行基于自身资产负债结构及业务发展方向，对存款业务的发展存在各自不同的思路与施行方式。但遵守监管各项规定是银行发展各项业务的基本前提，否则需背负高昂的违规成本及相伴的声誉风险。2024年以来，国家统计局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优化金融业核算方法，将过去基于存贷款增速的方法改为基于利息净收入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等指标进行核算，旨在引导银行逐步弱化对“量”的诉求，强化对“质”的重视。与此同时，透过禁止“手工补息”、持续加大对资金空转等套利行为规范，不断加强对存贷款管理。此种情势下，各商业银行应尽快适应趋严的监管环境，加强行为规范，增强自我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