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作家访谈录(番外篇)丨林奕:在舞台上重读阿加莎
“她的作品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符合当下观众对于悬疑和推理的要求。”
“虽然她小说里写的都是人性之恶,但你能从中感受到她对于生活的那种自信……”
发自:上海
责任编辑:刘悠翔
第一次看林奕导演的话剧是《死亡陷阱》,正当我沉醉于舞台右侧剧作家西德尼·布鲁尔家中墙上挂着的各种舞台剧海报,努力从中辨识悬疑小说史上的种种“彩蛋”时,舞台左侧突然“诈尸”,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猛然间我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在“阅读”一个悬疑故事,更是在观赏一部惊悚话剧,强烈的惊悚体验和舞台效果正是看剧与读书的重要区别。
后来一次在后台休息室,林导问我有没有注意到《尼罗河上的惨案》中的一处情节矛盾,自诩看过多遍小说及电影改编版的我当时被问得一头雾水。直到她反复推演情节,我才发现那个破绽——男主角西蒙·道尔在处理手枪、天鹅绒披肩和被墨水染红的手帕这几样物证时,应该选择分开处理,这样才能最大程度降低被发现的风险。我感慨她竟然读得这么仔细,林导回答说,他们是通过亲身表演来“阅读”原作,当演员把自己彻底带入角色时,行为上任何一点点不合理都会被格外敏锐地感受到。这或许是戏剧和小说之间的又一个区别。
从2003年至今,林奕排演过《无人生还》《控方证人》《东方快车谋杀案》等多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她追求“不做改编”,这与其理解为忠实于原著,或者源自导演性格上的谦虚低调,不如说是一种更接近于“阿加莎式”的性格与工作方式。
对于阿加莎和林奕而言,讲好一个故事本身就是她们最大的追求。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把握好分寸,让戏剧符合原著,让作品符合生活。这里就回到了林奕自身的话剧理念,要用生活的方式打开戏剧,而不是用戏剧的方式打开生活,“阿加莎要的不是单纯的思考,我们要的也不是”。
罪恶故事里的诚实与自信
南方周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的?
林奕:我接触克里斯蒂的作品时间其实比较晚,并且我最先阅读的也不是她的小说,而是她写的剧本。2003年,我还在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读大三,我们班有一个分组进行导演实践的机会,我们组分到的剧本就是克里斯蒂的《捕鼠器》。当时我们使用的译本,还是蔡学渊老师发表在《新剧本》杂志(按:1982年第二、三期)上的《三只瞎老鼠》,就按照这个剧本排演了全剧。
当时中国的话剧舞台上,更强调社会表达,像悬疑剧、惊悚剧这一类偏世俗化的题材比较少见。我们当时在黑匣子剧场公演了两场,效果特别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同学挤在黑匣子剧场里看戏。
后来又遇到SARS,需要一些剧来复苏市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当时对于话剧市场的开拓很有远见,策划了一批成本比较低,又能够带动市场的“小戏”,其中就有《捕鼠器》。《捕鼠器》正式开演前,七场门票就已售罄,这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2007年,童歆想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因为这部戏我们和克里斯蒂结缘,所以我们的工作室就取名为“捕鼠器工作室”。到了2007年底,我们开始排演《无人生还》,然后就一路走到今天(编者注:2010年之后上演的中文版话剧《捕鼠器》非林奕导演版本,也非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制作演出版本)。
南方周末:阿加莎·克里斯蒂1942年将自己的小说《无人生还》改编为话剧,这也是她第一部真正上演并获得成功的话剧改编作品。2007年《无人生还》中文版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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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