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起走过 | 从“几个月”到第二个五年，用日常对抗无常

从最初的震惊和绝望，到顽强地共同面对，无数次的艰难选择和坚守背后，是肺癌患者和家属不畏病魔的勇气。2024年6月12日，南方周末联合罗氏制药共同发起#当我们一起走过#专栏，讲述ALK阳性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的故事。我们希望通过一个个鲜活的故事，见证实例就是实力，看到在战胜肺癌的一路上，医患携手、药物研发、社会各界和企业支持在一起成就治愈的意义。

本期文章中，我们将目光转向患者家属，通过他们的眼睛，看见人们通力携手，看到每位正走向治愈的患者背后，那一个个重获希望的家庭。

这是一段#当我们一起走过#的旅程，让我们一起聆听他们的故事，见证他们的勇气和力量。

若时间倒流回七八年前，何均是从不做饭的。他当了一辈子军人，在军队退休。过去几十年里，在单位里吃食堂，在家里吃妻子做的饭，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学着做饭的场景。

但近年来，他承包了家里的厨房，尽量不再让妻子踏进那个小空间一步。

转折发生在2018年9月。临近国庆，一家人早就规划好了假期的旅行。那段时间，妻子有一些咳嗽，并不剧烈，也没有其他症状，起初以为是感冒着凉，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持续 “咳咳咔咔”了一阵，大家终觉得不妥，还是决定去做个体检。

他们到了当地的三甲医院苏北人民医院呼吸科，检查过后，医生当即安排妻子住院。

医生没有当面告知妻子真相，只向家属做了基本的病情通报。这是何均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噩耗：肺癌晚期，且通过血液判断已经发生骨转移。尽管具体的类型尚不明确，需要通过基因检测才能进一步确认——但不论基因检测结果显示类型为何，都不能通过手术切除了，只能保守治疗。而那份基因检测样本，从扬州送往了广州，然后便是磨人的等待。

在至暗时刻看到“钻石”般宝贵的生路

尽管还没拿到最终的病理检查报告，但医生的提前通报听上去俨然已经是一份“死刑宣告”，何均有些不能接受。肺癌，晚期，转移，这几个词从前听上去都太过遥远，如今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征兆和前奏，它来得悄无声息，却竟然已发展到这样看上去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均甚至不敢想，如果他们继续不当回事儿，没有来做体检呢？

最终的结果出了，是ALK阳性非小细胞肺癌。这是肺癌中低概率、特殊、基因突变的类型。肺癌是中国发病率、死亡率最高的癌种，非小细胞肺癌是肺癌中最主要的病理类型，约占全部肺癌患者的85%¹。而间变性淋巴瘤激酶（ALK）融合基因在非小细胞肺癌中突变率只有3%至7%²。

何均以为这意味着难治，后来才知道，这是命运为他们留下的，钻石一般宝贵的生路。

“这部分患者所占比例不高、治疗效果特别好、能够带来长生存，这三点综合起来，使得ALK融合基因突变成为一个非常稀有、珍贵的突变，被称为‘钻石突变’。”苏北人民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孙长江教授说道。

苏北人民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 孙长江教授

山东省肿瘤医院呼吸内科一病区副主任韩晓教授表示，“针对ALK突变的靶向药物中，优秀的选手相当于一个自带GPS导航的箭，攻击准确度高，范围精准。”何均的妻子确诊时，第二代靶向药物刚上市，摆在一家人面前的两种治疗方案里，一代药物已经进入了医保，二代药物尚未纳入医保。

这一次，何均罕见地和妻子的意见发生了分歧，这也似乎是癌症患者家庭常见的矛盾——患者本人总是会秉持不想拖累家人生活质量的心态考虑问题，而家属们则永远希望不惜一切代价和成本，也要用上最好的药，最好的“箭”。

阿来替尼就是何均选中的那支“箭”。

孙长江教授介绍，“目前以阿来替尼为代表的二代药物在延长患者总生存时间的同时，也没有对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负面影响，药物不良反应相对比较低，大部分的患者都可以安全地、相对舒适地度过其治疗阶段。”

彼时，阿来替尼在国内上市不足两个月，何均的妻子是国内最先吃螃蟹的人之一。好在，2019年，阿来替尼被纳入医保，为众多患者家庭缓解了长期用药的经济难题，让更多患者有了获益与希望。

合力逆转的生命倒计时

何均是比较典型的江浙沪男士的性格，温润、优雅、体面，提及妻子时的说法每每都是“我夫人”。谈及夫人，何均语气中有发自内心掩藏不住的欣赏和敬慕。妻子是某科研院所的高级工程师，工作上是出色的技术专家。但过去半辈子，何均很少在家庭琐事和家务中操心，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全靠妻子把家里家外操持得井井有条。

关于很多重疾病人家属面临的“要不要告诉患者病情真相”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何均太久。他再了解妻子的脾气秉性不过，妻子的心态一向远比自己更乐观积极。妻子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平静，还反过来安慰他，“虽然年纪也不是很大吧，但也快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对不对？”

等候病情宣判的时间里，何均不停追问，又不停地反省自我，他有诸多不解。为什么得癌症的人偏偏是她？人们常常认为肺癌与“吸烟”高度正相关，但妻子不抽烟，饮食清淡均衡，没有不良生活习惯。或许是自己抽烟而导致妻子吸入二手烟？或许是妻子做饭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吸入一些油尘？

事实上，妻子的患病究竟和他长期抽烟、和她长期下厨房有没有关系，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百分百肯定的答案。韩晓教授介绍，“肺癌是内外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ALK突变在肺腺癌患者中的发生率比较高，在年轻、不吸烟的患者中发生率也比较高。”临床数据显示的病理特征便是如此，但何均的负罪感无法消解。

山东省肿瘤医院呼吸内科一病区副主任 韩晓教授

妻子生病后，他用了3天时间戒掉了50年的烟瘾，系上了围裙，拿起了扫帚，开始下厨房、做家务，对着菜谱一点点学，按照妻子的口味摸索照顾她的方式。做菜的咸淡、菜品的选择，他嗜辣，妻子不吃辣，从前妻子会在做饭的时候把炒菜分开两种口味，而今他也有样学样，照着妻子的方式妥帖地注意生活细节。

看到网上有人说喝鱼汤对病人好，他就开始熬鱼汤；买回来一堆灵芝孢子粉作为营养品辅助，即使妻子说“没什么用”——他听见什么对病情有益，便尽力找来，宁可信其有。

接受治疗后，妻子的病情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来的病灶肿瘤主要位于肺部右下侧，大小超过40mm×30mm。用药将近1个月时，他们去做了一次复查，肿瘤相比确诊时缩小了约60%。

不到一个月，缩减了60%——这带给了他们巨大的惊喜，也让何均的心终于不再打鼓。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重新评估，病灶的体积都不断缩减。一年多以后，肿瘤体积减少到只有原来的百分之六，也没有再发生扩散和转移，客观缓解率显著。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控制，” 孙长江教授解释道，“40mm×30mm的肿瘤，对周围的脏器、血管会产长比较大的压迫，患者会出现疼痛、胸闷、气急的症状。体积上的明显缩小，意味着患者的肿瘤负荷也在缩小。在剩下的肿瘤里，有非常明显增殖活性的肿瘤细胞也已经得到了明显的遏制。”

有更好的武器，延长患者生存时间，提高生活质量是一代又一代医学研究者的梦想。而今，以阿来替尼为代表的二代抑制剂，为患者群体带来的生存长度和生存质量的改善显而易见。患者的中位生存期在变长，阿来替尼实现的患者5年以上生存率已经超过66%³。

而对于在ALK阳性肺癌患者中发生率较高的脑转移，二代抑制剂也具有出色表现。“它最大的改变在于改变了它的血屏障的通过率，通过后，它在颅内的血药浓度更高，对于脑转移的抑制作用更强，而且强大很多。”孙长江教授说。

“某种程度上，通过这类ALK抑制剂，有望把这种晚期肺癌带入到慢性病的时代了。”孙长江教授感叹道。

从前，肺癌几乎与生命进入倒计时画等号，当它来势汹汹时，“生病”这件事会进入生活的前场，占据生活重心，除了“治疗”这一件头等大事，人们无暇顾及其他的细枝末节。但当癌症如同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一样，每天吃药就能控制，人们会开始将精力放归工作、生活，将日子过得好起来。

当他们一起走过，用日常对抗无常

何均与妻子住在扬州，城市环境优美，气候也温和。只要天气好，二人便会出门散散心。他买了台小推车，有时妻子走累了，就由他推着歇歇脚，继续晒晒太阳。

何均妻子分享的日常照

2018年9月至今已五年有余，还差三个月便六年了。治疗方案从定下起就没有变过，阿来替尼使用了近六年，妻子的肿瘤大小依然维持得很好。

六年间，也有新的抑制剂问世，何均曾问起医生是否需要换成第三代药物，但因使用阿来替尼仍然能够有效稳定病情，妻子的主治医生也并不建议她更换。

韩晓教授解释道，“对于肺癌靶向治疗来说，临床上的药物选择并非无穷无尽。”产生耐药后再考虑换其他药物，是目前最精准的“排兵布阵”方案，“既然目前的药临床能起效，毒副反应又在耐受范围内，那就要让每颗子弹都物尽其用。”

直至今日，妻子生活自理没有问题，除了走路时间长后偶感乏力，其余生活状态与常人无异。刚确诊时，他们瞒住了许多朋友，而今，这个秘密依然被守得严实。药物没有给妻子带来明显的副作用，也未曾使她的生活质量下降半分，不知道她生病的人压根看不出，过去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默默和癌症斗争。

何均妻子分享的日常照

妻子常常和何均开玩笑：“要是过去没有药的情况下，可能我都已经作古好多年了。”他们时常慨叹自身的幸运，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在机遇和决断上，他们恰到好处地踩准了新药上市的节拍，时间精妙，没有浪费一分一毫。肿瘤还在那里，用何均的话讲，“它没有真正消失，可能也消失不了，但是，其实我们真的就把它当作慢病在管理了。”

的确，“钻石突变”带来的是“钻石机遇”，今天的患者期待的是“恒久远”的治愈。他们不再像从前一样，在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迅速溃败投降；医学的进步让他们能够摆脱绝望的境地，打一场持久战。医生、患者、家属、企业的紧密配合也在不断拓宽肺癌患者们的生存边界。

如今，癌症正逐渐转变为一种慢性病，许多像何均妻子一样的患者在积极治疗和健康管理下，正从容地与疾病共处。韩晓教授常将患者称为“朋友”，从前，她少有认识了一年以上的“朋友”。而今，这些认识了多年定期见面的“朋友”们每每来复诊，还都半开玩笑半催她，“咱得快快检查，今儿搭的顺风车来的，等会儿还得回去上班。”

她喜欢听这些“幸福的抱怨”——这就是她和她的同事们，乃至社会各方在携手同行不懈探索的意义。所有的探寻、求索、新药研发，都是为了帮助肺癌患者赢得更多生存时间，时间就是希望，是最宝贵、最重要的东西。“活着就有希望，把生存期延长，就可能等来春暖花开，等来更好的、更优的治疗方案。”

（注：文中何均为化名。如需了解更多信息，请咨询医疗卫生专业人士。）

参考资料：

[1] 中华医学会放射肿瘤治疗学分会,中国医师协会放射肿瘤治疗医师分会,中国抗癌协会放射治疗专业委员会,等.中国非小细胞肺癌放射治疗临床指南(2020版).中华放射肿瘤学杂志, 2020, 29(08):599-607.DOI:10.3760/cma.j.cn113030-20200528-00284.
[2] 中国非小细胞肺癌ALK检测临床实践专家共识.中华病理学杂志,2019，48(12) : 913-913. DOI: 10.3760/cma.j.issn.0529-5807.2019.12.001

[3] Zhou C, et al. Alectinib vs crizotinib in Asian patients with treatment-naïve advanced ALK+ 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5-year update from the Phase 3 ALESIA study. ESMO Asia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