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小岛上,年轻人如何创造不同于都市的生活
与大多数文艺青年的惬意而浪漫的岛居想象不同,真正的新移住者往往是扎根于土地的劳作者,甚至是创造者。
“在城市里,我遇见很多飘在空中的人,而在离岛上,我遇见很多扎根于土地的人。他们让我看到一种充满养分的人生。在城市里,人们早已默认成为机器上的一枚齿轮,并且努力获取更多金钱和物质来适应生活,但在离岛上,人们从雏形和轮廓上改变生活,他们真的在建设一种‘他们认为是正确’的生活。”
责任编辑:周建平
2022年6月,库索以旅行作家的身份抵达日本离岛海士町——日本海西南部隐岐群岛上,一座面积仅33.5平方公里、人口约2200人的小岛。2024年,库索调查日本离岛状况后写成的《离岛:于偏僻之地重建生活》(以下简称“《离岛》”)一书出版。海士町是库索走访过的多个小岛之一。
这座小岛一度因财务问题而濒临破产,在前町长山内道雄的锐意革新之下,最终成为日本知名的移住目的地。年轻人慕名而来,逐渐扭转了岛上老龄少子、产业败落、环境恶化的状况——这些通常被认为是日本离岛棘手的社会问题。
在海士町的这场岛居革新实践中,新移住者得以创造出不同于大都市的生活方式,而原住民则给予他们更多的包容与支援。在浪漫的岛居想象和骨感的岛居现实之间,库索似乎也看到了新的道路:关于大地和未来。
宫崎家的枇杷树
在海士町体验岛居生活时,库索寄宿在了宫崎家中。主人是雅也、美穗夫妇,二人移居此地17年,有四个孩子:长子阳太七岁,一对双胞胎女儿四岁,幼女两岁。一家人住在一幢两层的传统木造独栋民宅里,距港口约10分钟车程。
库索对宫崎家的印象“从一棵枇杷树开始”,刚一进门,便感受到宫崎家小孩异乎都市人的野性和热情。
阳太立马拽着库索去了后院,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来到一棵高大的枇杷树下。阳太利索地爬上高高的木梯,手里还持有一把巨型剪刀——他要剪下树上的枇杷果子来款待这位陌生访客。
小孩爬树、操刀,这些通常会引来大人呵斥的行为,在这里是默许的。
库索一口气吃了几个,刚下意识要找垃圾桶丢枇杷皮时,“阳太一把抢过去扔在地上”——因为雅也和美穗教导过他,这样便可作为土壤的养料。
入门后的两小时内,库索看到宫崎家的几个孩子独立完成了摘枇杷、生火、蒸糯米、磨黄豆粉等一系列工作。家里没有电视,没有iPad,也没有游戏机。当爸爸雅也提议去海边时,孩子们立刻关掉播放动画片的投影仪,“从沙发上跳下来”,兴高采烈地奔向海边……
正是这样一家人在海士町离岛上践行着原生态的岛居生活。
雅也毕业于东京一所名校,曾在中国工作;而美穗自大学毕业后便开启了世界旅行。两人相遇于海士町,“一见面,雅也便跟她求婚,八个月后他俩领证了。”这对夫妇的生活理念趋乎一致,想过一种健康的、尽最大限度靠自己双手生产的“循环型生活”。
岛居生活有都市人难以理解的诸多不便。城市惯见的菜蔬与肉类,在此很是稀缺;而都市街道散布的便利店、麦当劳等,在此一概没有。海士町观光协会还温馨提醒上岛的游客:这里没有便利店,没有24小时营业商店,甚至本地杂货店也会在周日休息,必要物品需自带。
连库索自己都说,在海士町待了一个多月,原本拒绝吃麦当劳的她,出岛后便选择大快朵颐一番。
由于水土原因,一些蔬菜、牲畜无法在岛上种植、培育,要从岛外输入,加上运输费用,价格普遍高于岛外。此外,海上交通会时不时受阻,一旦风强浪大,船舶就连续数天停运,即使岛上发生险情,岛民也只能采取紧急自救措施。
平日里,岛上医疗资源匮乏,诊所规模小,只能看些小病。对孕妇来说尤为不便,她们需搭船到岛外的医院检查、分娩。但岛外的医生会定期来这里坐诊,“耳科医生每个月来两次,眼科医生每个月来一次——这成了一些岛民标记在日历上的重要日子。”库索在《离岛》中这样写道。
既然如此,为何年轻人还愿意来到这样的小岛,甚至有的还选择长久定居于此?只是为了坐拥山林、面朝大海的岛居浪漫吗?
海士日记
浏览海士町的官网时,我看到了樱子写的“海士日记”。目前她就读于仙台某大学电气专业,2021年曾到海士町度过两个月的“岛留学”生活。
在日记里,她这样对比了东京、仙台和海士町:
“东京虽然便利,娱乐去处也多,但一切都围着钱转,总觉得拘束。我几乎与社区的人没有任何联系,一直在追求效率。”
“仙台,被誉为东北的东京,物资齐全,应有尽有。相较东京,这里有更多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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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赵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