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康德三百周年诞辰:从一份重现的王国维手稿想到的
习之既久,思辨理性和实践理性的区别,似乎成为西方哲学和中国哲学对立的传统。这不仅是中国康德哲学研究的遗憾,而且淆乱了西方哲学的传统,遗忘了中国还有哲学的事实。
责任编辑:刘小磊
近代以来西学东渐自科学始,所以康德最早为国人所知,是由于他的“星云假说”。1886年,康有为《诸天讲》卷九提到“韩图”(这是康氏的译名)的星云之说。十年之后,1896年严复译《天演论》,在“天演者,翕以聚质,辟以散力”这句话的按语里也提到星云说,不过并未道及康德的名字。1903年《大陆报》还有一篇未署作者名的《西哲之星云说及佛教之器世间论》,说:“创立星云说者,康德是也。”“康德”这一译名大概首次出现就在这一年。
但康德毕竟是近世大哲,其哲学学说也慢慢被我们了解。1900年代严复译《穆勒名学》时,按语中有“窃尝谓万物本体虽不可知,而可知者止于感觉”,被认为很有康德哲学的味道。但严复从未提及康德,他的哲学也较粗浅,反倒是译吸引力和排斥力的术语“翕辟”,后来衍变成熊十力《新唯识论》的重要术语,算是给中国新哲学的重要贡献。1903年《新民丛报》连载的梁启超《近世第一大哲康德之学说》,被公认为我国首篇系统介绍康德及其思想的文字。这篇文字无疑深受日本人影响,根据“东人”译法将三批判译作:《纯理性批判》《实理性批判》《判定批判》,似乎按梁启超的意思,“理性”该译作“智慧”,“批判”该译作“检点”。1906年《民报》发表章炳麟《建立宗教论》,康德的两部著作译为《纯粹理性批判》和《实践理性批判》,和今日的通译一致,只是思想介绍极为简略。1924年4月22日,康德诞辰二百周年的纪念日,《晨报》副刊和《学灯》均有专栏纪念,《学艺》和《民铎》组织了《康德专号》(《民铎》大概因为组稿较慢,推迟到1925年)。这标志着康德哲学已在中国广泛流行起来。
哲学思想的传入,一定有个“格义”(编者注:即用一种文化原有的概念,去解释从另一种语言文化翻译来的新观念)的时期,康德哲学早期在中国,《纯粹理性批判》多以佛学格,《实践理性批判》多以儒学格,梁启超是很显著的例子。尽管“格义”的缺点不言而喻,但百年之后,我们的康德研究愈加远离国情,回头来看那个时期,却能够为我们带来不少新的启发。王国维是处在走出“格义”时代的重要人物,提供给我们一个难得的典范。1898年,21岁的王国维在上海进入东方学社学习,接触到西方哲学。1901年远蹈东瀛,在东京物理学校学习,但不久因病回国,开始为《教育世界》撰稿,直至1904年,他成为这个半月刊的编译主干。1903年春,“始读汗德之《纯理批评》”(《静庵文集自序》),这一年留有一篇《汗德像赞》,后来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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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