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心理健康”生意：围标、迎检、合谋

2023年5月14日，在浙江省嘉兴市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总站，学生们在体验“脑波球”仪器，测试情绪变化（文图无关）。视觉中国/图

2024年1月8日，一款名为“智能互动情绪宣泄仪”的设备在微博上引发网友热议。有博主发布视频称，广州某中学采购的宣泄仪，花费将近五万元，然而其实质为一台早已退市许久的破解Wii（日本游戏公司任天堂开发的游戏机），“这类游戏主机价格大概在600元”。

“智能互动情绪宣泄仪”这门隐秘的生意进入公众视野。顾名思义，宣泄仪可以用于情绪发泄。这只是诸多心理健康设备的一种，还有如测评类设备，可筛查、了解人的心理健康状况，近年来在教育、政务、医疗等行业被广泛应用。

上述宣泄仪供应商北京奥泰瑞格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奥泰瑞格）亦卷入舆论风暴。成立于2007年的奥泰瑞格是心理学产品研发、服务行业龙头。其合作伙伴中，不仅有诸多中学、高校，还有政府、监狱，连中国移动、中核集团、中国交通建设集团等诸多央企也位列其中。

以奥泰瑞格为代表的心理设备厂商是如何兴起的？他们又通过何种渠道进入机关院校？

刚性需求

上述宣泄仪涉事方广州市铁一中学很快向媒体回应：“经了解，这个项目是公开招标采购的，手续完备，资料齐全未发现异常。短视频拍摄的场景根本不是我们学校，所拍摄的机器是五年前的产品，不是我们现在选购的产品。”

常泰是奥泰瑞格的一名在职员工，他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网络流传的宣泄仪是公司的老款设备。宣泄仪的主机设备后来由任天堂Wii升级为微软Xbox。

根据广州市铁一中学2022年购置经费（心理辅导中心）结果公告，供应商为奥泰瑞格，中标金额为249.88万元，涉及的心理仪器主要有智能击打宣泄仪、身心反馈训练系统，制造商显示为北京瑞格心灵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瑞格心灵）。

2023年9月15日，奥泰瑞格出具的一份中小微企业声明函（服务）显示，瑞格心灵从业人员30人，营业收入为1217.8万元，资产总额为2033.6万元。奥泰瑞格从业人员26人，营业收入为1650万元，资产总额为2006万元，两家均属于小型企业。天眼查显示，奥泰瑞格与瑞格心灵法定代表人均为肖建锋。

从奥泰瑞格发展轨迹来看，早年公司中标项目数量和总额很少。

2009年，奥泰瑞格相继中标了浙江工商大学、北京工业大学两个学校的教学设备，中标总额18.2万元，其中浙江工商大学的项目主要提供标准沙盘、团体沙盘等心理健康设备。2010年，该公司项目中标总额也不过20万元。

吴阳最初做教育装备起家，为山东济南的学校供应黑板、讲台、课桌椅等教学用品。2012年，他曾前往西欧国家考察，当地发达的心理行业让他印象深刻，“西欧的心理诊所、心理咨询室普及率之高，相当于国内药房”。

国内心理设备产业化的转折点发生在2018年。

当年12月4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等十部门印发《全国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试点工作方案》，提出高等院校、中小学、各党政机关和厂矿、企事业单位、新经济组织等设立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