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局外人”到“第一个人”:加缪110周年诞辰
如果说本雅明和茨威格之死划下了昨日世界的精神界碑,加缪则将写作的起点,奠立在战争与战后的废土之上。
令人唏嘘的是,加缪这样一位一直属于进步阵营的作家,因为在某些议题上更温和,或者不追随某一原则、教条,提出了个人的理解和判断,就被斥为保守。
责任编辑:李慕琰
1913年11月7日,阿尔贝·加缪出生。1960年1月4日,他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年仅46岁。如今,距加缪诞生已经110年,距他去世已六十多年,但人们并未觉得加缪属于一个远去的时代,他用并不长的写作生涯,创造了一系列鲜明的当代意象,与我们今天的生存处境仍然息息相关。“局外人”的尴尬、龃龉、脱力感,“西西弗”重复的苦役,“鼠疫”中,人面对灾难的挣扎和尊严。
加缪既是一位作家,也是思想者,他不是用文辞的绚丽来俘获读者,而是用后现代的生存体悟令读者震惊,他是诺贝尔文学奖最年轻的得主之一。加缪经久不衰的流行,是症候性的,就像卡夫卡一样,他为当代人的精神困境,写出了“临床诊断”;就像鲁迅一样,他并不提供光明的答案,甚至有些灰暗和冷酷,但冷酷的尽头,是关于反抗和希望的哲学。
加缪曾从事记者工作,1940年1月1日,为《共和党人晚报》最后一期所写的社论,便能一窥他节制、冷峻、平静中带着力量感的语言:“今年,希冀幸福将是徒劳的,通过工作去建造幸福才关键。不要希冀任何事,而是要做点什么。不要等待着他人从头至尾地构建你的命运,尤其是当命运仍掌握在我们手中。《共和党人晚报》今年不会祝您幸福,因为它知道您的身体和精神正在经历重创。但它需要您保持必要的力量和清醒,去努力维持您自己的宁静与尊严。”
那是二战的至暗时刻,就在加缪写下这篇献词后不久,在法国、西班牙边境的逃亡途中,本雅明没能拿到通行证,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茨威格虽流亡到了巴西,仍在绝望中自杀。加缪属于新一代青年,他一度加入法国共产党,投入战斗和反抗,更将他反抗的力量,凝结为笔端持续的书写。如果说本雅明和茨威格之死划下了昨日世界的精神界碑,加缪则将写作的起点,奠立在战争与战后的废土之上。
战后的世界不是荒原,也不是新天新地,与友人萨特的争辩,对阿尔及利亚战争的矛盾态度,让加缪在获得文学荣誉嘉奖的同时,却日益孤独。当他回到自传式书写,回到“第一个人”,一场意外让这个锋利的灵魂提前告别。对加缪这样的作家来说,任何时候对他的纪念,都既是我们的哀悼,也是他返身发出的邀请。
法国的“局外人”
1913年11月7日凌晨2点,母亲卡特莉娜生下了加缪,他是家中的第二个儿子。第二天,在阿尔及利亚蒙多维市政府,父亲登记了孩子的出生,他28岁,职业是酒窖管理员,母亲31岁,职业栏填的是家庭主妇。出生地圣保尔农庄位于蒙多维市以南8公里,附近的城市波尼是法属阿尔及利亚最重要的港口,离突尼斯边境不远。
阿尔及利亚在19世纪沦为法国的殖民地后,大部分移民至此的都是穷人,他们来自法国各地,以及西班牙、意大利和欧洲其他国家。新移民在法国的保护下获得居住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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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