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鸥行:有色人种作家的作品有超越报告文学的价值
在王鸥行的观察中,对第一代来美国的东南亚侨民而言,能活着就是一种荣幸。第二代大部分迷失在对向上流动的焦虑中,致力于成为医生、律师、商人、工程师……许多人推迟甚至取消了他们的写作梦想,但他们已不甘心只是活着,哪怕是富裕地活着,他们想要被看到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周建平
在美国文化圈,越南裔作家Ocean Vuong(王鸥行)早已名声大噪。2016年,他的首部诗集《夜空穿透伤》(Night Sky with Exit Wounds)被《纽约时报》选入年度十大图书,同时还获得了前进诗歌奖和T·S·艾略特诗歌奖的认可。时隔三年,他又交出了由企鹅出版社出版的小说《大地上我们转瞬即逝的绚烂》(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中文版于2023年6月出版)。这一次,赞誉有增无减。
各路书评人争先恐后、滴水不漏地夸赞,有人紧扣这两种体裁,称他为词语鉴赏家,说他的小说处女作和他的诗歌一样“抒情而令人难以忘怀”,某些词句具有他写得最好的诗歌中那种“幻觉般的精确性”和“尖锐的脆弱性”;有的玩文字游戏,感慨这部自传体小说标题是“转瞬即逝的绚烂”,内容却令人长久惊叹;有的干脆抛开文本,用情绪化、私人化的总结来表达阅读过后的欣赏与激动,将它比作2019年5月31日沃尔特·惠特曼诞辰200周年前后“我们能收到的最好礼物”,“当一本书有能力让我爱上其间的人物,当我去买杂货、看Netflix(奈飞,流媒体播放平台)和支付账单时,这些角色仍在我的脑海中嗡嗡作响,那么我就可以放心地称其为‘伟大’。”
但“伟大”的故事往往难逃一个悲剧的开始。
“我们的家乡是太平洋”
几代人的命运化作寥寥数行诗。“一名美国士兵操了一名越南农妇。因此,我的母亲存在。因此,我存在。因此,没有炸弹=没有家人=没有我。/ 哎呀。”
王鸥行两岁时被家人带着逃难到美国,与六名亲戚共住一套一居室公寓。那时他还不叫Ocean,不识字的母亲最初想用武打明星“成龙”来叫唤这个瘦弱的男孩,到美国后,也许是为了纪念丈夫离家后的新生活,连名字也取了新的。很久以后,她告诉他,选择海洋Ocean是因为,“就像太平洋一样,我们并不真正居住在美国或越南;我们的家乡是太平洋。就像那片广阔的水域一样,我触及两个国家,但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在那个蜷缩的空间里,没有闪耀的圣诞树,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甚至在Ocean 11岁以前,家中都没有人懂得如何阅读任何文字。视线所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校对:赵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