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全球菠萝江湖，谁主沉浮？

原创 2023-07-21

你吃过一颗六七百元的粉红菠萝吗？

你见过菠萝制成的菲律宾国服吗？

你知道谁是世界第一菠萝大国吗？

你知道中国的“菠萝的海”在哪儿吗？

作为仅次于香蕉的全球第二大热带水果，菠萝广泛分布在南北回归线间，占据着春天的水果摊C位。闽南语称之为“旺来”，寓意好运；粤语发音“嘿，凤梨”，谐音“喜欢你。”

它曾是欧洲贵族奢华、高贵和财富的象征。数千年来，人们不断种植驯化，世界菠萝版图从美洲走向全球近90个国家，其家族从“势单力薄”到如今六七十个品种。

五彩斑斓的徐闻“菠萝的海”。谭家富摄

这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级水果。但令人意外的是，只有5.1万平方公里的哥斯达黎加，承包了全球50%以上的菠萝鲜果出口。它和菲律宾、巴西、泰国、中国牢牢占据世界菠萝生产前五名，主导着全球菠萝市场沉浮。

晚宴C位一度租来的菠萝

三百多年前的欧洲上流社会，菠萝无疑是贵族家庭晚宴上“C”位的存在。

美洲是菠萝的起源地，野生菠萝主要分布在安第斯山脉以东的热带低地。考古发现，3000年前，菠萝已成为美洲大陆流行的商品。

1493年，哥伦布一行到达中美洲的加勒比群岛，岛上的印第安人用菠萝招待了他们。由于外表粗糙像松果、味道像苹果芳香脆甜，哥伦布称它为“印第安人的小松树”，宣称菠萝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水果”。于是，返航时带上众多菠萝，打算作为礼物献给西班牙国王。但由于不耐储存，这批菠萝在远航中大都腐坏。仅剩的菠萝到达欧洲后，成为西班牙王室的专享。

哥伦布航海图。

很快，菠萝传入英国、法国，传遍欧洲大陆。英国国王查理一世的园丁、拥有“御用首席植物学家”头衔的约翰·帕金森曾在其著述的《植物剧场》中写道：“它的味道如此美妙，品尝起来，就像葡萄酒、玫瑰水和糖混合在一起一样。”大概因为价格昂贵，加上叶冠与国王的王冠相似，菠萝也被欧洲人称为“国王的水果”。

整个17世纪，菠萝都是欧洲顶层贵族圈的时代宠儿，成为奢华、高贵和财富的象征。每逢晚宴，菠萝都会被高高放置在餐桌中心。相传，1675年，英国国王查尔斯二世收到一颗进献的菠萝，专门让画师画下自己与菠萝的合影作为纪念，而画面的C位正是菠萝。

英国国王查尔斯二世与菠萝的合影。

有人估算，按照今天的价值计算，当时的一个菠萝价格大概在5万至10万美元间。因此，不少派对上，菠萝只是摆出来充门面，并不能吃。在当时的英国，甚至催生出菠萝租赁服务。

为了贵族的餐桌上随时能够出现菠萝，18世纪起，欧洲的园艺学家们尝试在花园里种植，但都以失败告终。直到荷兰植物学家亨利·特伦德设计出一套极为复杂的菠萝温室系统，成功实现在花园种菠萝的梦想。

意大利的里雅斯特米拉马雷城堡石墙上的菠萝来源：中国国家地理

如今，欧洲的菠萝产量归零，菠萝也不再是贵族专属，早已走进千家万户的果盘。

十大生产国哥斯达黎加独占鳌头

作为世界级水果，菠萝广泛分布在南、北回归线之间。半个世纪以来，全球菠萝收获面积增长3倍，总产量增加6倍。2022年全球菠萝种植面积为112.5万公顷，产量为2817.9万吨。

菠萝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种植、采摘环节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因此，全球菠萝主要产自亚洲、美洲和非洲，集中在哥斯达黎加、菲律宾、巴西、泰国等地。前10位主产国，美洲占三席、非洲占1席，其余均在亚洲。2022年，亚洲菠萝产量为1185.4万吨，美洲产量为1042.6万吨，非洲产量为577.4万吨，大洋洲产量仅12.5万吨。

2010-2019年全球各地区菠萝种植面积。来源：FAO、智研咨询

菠萝生产遵循着“二八定律”，十大主产国的菠萝总产量占全球的77%。2022年，哥斯达黎加菠萝种植面积为40.0千公顷，产量为332.8万吨；菲律宾菠萝种植面积为66.0千公顷，产量为274.8万吨；巴西菠萝种植面积为67.2千公顷，产量为242.7万吨。

全球菠萝江湖，“风云变幻”。作为菠萝起源地，加上单产高，上世纪七十年代前，美洲菠萝产量占据全球半壁江山。1976年后，亚洲菠萝迅速发展，泰国菠萝长期雄踞世界第一。但近十年来，哥斯达黎加逐渐超过泰国、巴西、菲律宾，坐上世界菠萝生产头把交椅。

哥斯达黎加。

但就单产而言，巴拿马、印度尼西亚由于优越的自然环境条件，菠萝单产最高，是世界平均水平的3倍多。中国和泰国菠萝单产处于世界中等水平。

当今菠萝品种有四大家族，即卡因族类、皇后族类、西班牙族类、杂交族类。它们来自南洋，所以名字都很洋气。皇后族是最古老的菠萝品种，有400多年历史，徐闻菠萝就是皇后族类最古老的巴厘品种，肉质脆嫩，糖含量高，汁多味甜。

但长期占据菠萝鲜果市场统治地位的，还是MD-2(金菠萝)。随着该品种专利的解除，金菠萝在全球范围内广为种植，国际市场菠萝鲜果价格走低，金菠萝也由高档奢侈水果变成大众水果。

哥斯达黎加大规模种植金菠萝。来源：哥斯达黎加驻华商务处

去年，浙江丽水一家水果店卖出一颗价值七八百元的菠萝，被一众网友惊呼“新晋水果刺客”。这款菠萝由水果生产巨头Del Monte历经16年经过基因改造研发出来的新品种，名为Pinkglow®，在哥斯达黎加进行商业化种植。其果肉呈粉红色，产量稀少，吃起来带有糖果味，可谓是“全球限量款”。粉红菠萝。

也许不久的将来，粉红菠萝也会像金菠萝一样大众化。

王者之路鲜果加工各领风骚

菠萝是国际贸易中极其活跃的热带水果，全球超40%的菠萝进入了国际市场。

哥斯达黎加在全球菠萝江湖中一枝独秀，产业发展主要靠美资公司带动。其菠萝种植起步晚，上世纪70年代才开始种植，但到90年代初，美国DelMonte公司将金菠萝品种引入哥斯达黎加，进行大规模标准化生产，实行陆地与海上冷藏运输。

凭借优质口感、消费者喜爱，迅速占领国际市场，哥斯达黎加也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菠萝鲜果出口国，50%售往美国，47%售往欧洲。2019年，哥斯达黎加菠萝业产值占农业GDP的28.7%，菠萝出口量占全球的56%。

哥斯达黎加菠萝在全球独树一帜。来源：哥斯达黎加驻华商务处

泰国和菲律宾则是继承了美国夏威夷世界菠萝加工厂地位，但两国的发展路径却不相同。

菲律宾是借助大型公司的资金、技术和市场优势，建设原料生产基地，实现加工大型化、综合化。其中，Dole和Del Monte公司合同性生产菠萝产量占菲律宾菠萝总产量的约90%，棉兰老岛北部是菲律宾菠萝产量最高的地区。日本是菲律宾菠萝主要出口国家,占菲律宾菠萝出口总量的85%以上。同时，菲律宾也是我国最大的菠萝进口来源国。

菠萝在菲律宾人心中占有独特的地位。菲律宾男子穿着的国服巴隆他加禄就是菠萝经过特殊工艺制成的。其用来制衣的菠萝不同于我们日常食用的菠萝，果肉较小，但叶子茂密，足有半人高。一般100片菠萝叶只能采收60克的菠萝纤维，制成的服饰面料丝滑、透气吸汗，而且不易起皱。

用菠萝制成的菲律宾国服巴隆他加禄。

泰国是实行小农户订单生产、保证原料供给，从而实现大型化、综合化加工，其菠萝加工占总产量的80%。在这一过程中，泰国政府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作为农民和买方之间的中间人，确保合同公平合理，并在投资、关税、信贷和财政上给予菠萝产业优惠政策。泰国巴蜀府是“泰国和世界的菠萝大都市”。

2022年，泰国菠萝罐头产品出口位居世界第一，占据全球市场32%的份额。泰国总理巴育听说后，脸上洋溢着喜悦。目前，泰国政府制定了一项2023-2027年的五年计划，以支持菠萝罐头行业发展，将利用水果发展基金，确保泰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优质菠萝罐头出口国。

泰国菠萝种植基地。来源：泰国网

中国菠萝广东是全国种植最优区

大约16世纪初，菠萝分两路传入中国。一路到达海南等地，因为与菠萝蜜相似，当地人便给这种水果起名叫“菠萝”，另一路到达台湾，因为尖端有绿叶且似凤尾，便命名为“凤梨”。

所以说，菠萝和凤梨的关系，最初如同土豆和马铃薯、番茄和西红柿一般，只是不同地方的叫法不同。但由于台湾种植“无眼凤梨”为主，与海南等地不同。市场上为区分两者，凤梨一般特指无眼菠萝这个品种。

通常来说，左为菠萝，右为凤梨来源：中国国家地理

我国是世界第五大菠萝生产国，种植面积稳定在100万亩左右，产量约156万吨，集中在广东、海南、云南、广西、福建及台湾等省份。其中，广东菠萝产量占全国的60%左右，海南次之。皇后族系的“巴厘”菠萝占据全国菠萝种植面积的76%。

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科技信息研究所的金琰、刘海清、刘恩平等专家在《我国菠萝种植区域优势研究》一文中，借助比较优势理论和钻石模型对全国菠萝主产区的比较优势进行分析。文中指出，广东具有效率优势、规模优势和效益优势，是全国菠萝种植最优区；海南规模优势明显高于其他区域，专业化程度高，但市场效益波动较大，不具有效率优势。

广东菠萝具有效率优势、规模优势和效益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