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人】 变动社会中的军阀
《军绅政权》
陈志让 著 广西师大社08年8月
近代中国乱世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社会在进行现代化转型的同时,无法保持政治稳定性。陈志让所剖析的就是这一时代政权的性质和表现。他对这一时期的评价基本是负面的。长达15年的军阀割据不仅使得中国处于内乱分裂之中,也将大量本可用于发展工业的资本变成了炮灰,在他看来这是中国现代化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军阀们身上所体现的中国文化传统(他着重指出了为患深远的派系斗争),也决不是值得继承的遗产。
作者举证大量事例来说明:军阀的私人军队与私人企业颇为相似,养兵是最为重要的工作;而为了筹集军饷就不得不干涉民政;对士兵来说,当兵只是一个谋生之道。这条规律虽然是从民国事例中总结出来的,但几乎适用于中外一切时代的割据军阀,无论是晚唐的藩镇还是晚清的地方团练,扣押地方财税是军阀的必然之举,曾国藩最头痛的就是筹措军饷,到蒋介石同样如此,1941年贺衷寒曾坦白说:蒋“一向抓得很紧的是军队、特务和财政这三个命根子。他这三个命根子各有一套他最亲信的人替他看守;同时他又让这三种力量互相依赖互相牵制,而只听命于他一人”。
虽然一般人对“军阀混战”的印象总是接近于大规模械斗,但真实的历史有时令人啼笑皆非:书中很多事例表明,当时的战争往往持续不久,双方彼此收买对方将领人马,投降逃亡的人远多于死伤者。正如欧洲中世纪的意大利:无数小政权彼此交战,其间穿插忙碌的还有相当多以战争为职业的雇佣军,对他们来说战争是一门生意(因为打仗是世上最花钱的事),所以双方常常雷声大雨点小,有时围攻一个冬天也死不了几个人。
与这种程度远远不够激烈的战争形成对比的是:双方在笔战上倒是更加你死我活。内战时彼此通电全国,都声称自己是“有道”伐“无道”,南北两个政府都以国会、立宪、护宪等近代政治制度来证明他们的合法性。当年玻利瓦尔曾沮丧地说在美洲“条约只是几张纸,宪法只是几本书,选举是战斗,自由就是无政府,而生活则是折磨”。或许,他的话只须换一下地理背景,就可以用来形容民国时期的中国。
民国初年,传统规则已遭破坏,新秩序尚未建立,在这青黄不接中产生了一种断裂,使得人们既可以按旧传统行事,也可以按新观念处世,于是出现了一些五花八门、似是而非的现象。虽然军阀们大谈共和、护宪,但他们几乎全都尊孔。并非这些粗人有意要“玩文化”,而是时代出现了两套道德标准和社会风习并存的尴尬局面,他们不得不有所取舍,甚至在一个人身上出现半新半旧的矛盾结合,也不足为怪。作者提醒我们,即使对军阀这样已被污名化的群体,也应具备理解之同情,看到他们的复杂多面性:比如张作霖虽受日本扶植而为国人所恶,但他不少举动却是公开与日本对抗的;冯玉祥倒是受后人褒扬较多,但他在民国时却也是著名的“倒戈将军”,频繁地背叛和更换政治立场。
《巴菲特也会错》
[美]瓦·简吉恩 著 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09年1月
“伯克希尔的年度大会就像是个集体求爱仪式。股东们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看到他们心中的‘股神’。他们注意倾听他的每一句话,聚集在他周围……”截止到2006年,伯克希尔(巴菲特的公司)的股价上涨了近40倍,意味着一项价值2.5万美元的投资20年内涨到了100万美元。神话到如此地步的巴菲特也有失手的时候吗?事实告诉人们,过度迷信巴菲特,很可能血本无归。
《旷野无人》
李兰妮 著 人民文学社08年6月
“我有抑郁症?我怎么可能有抑郁症?”“我一只手扒着摩天大楼的天台边沿,全身悬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只有三个指头支撑全身重量……”“写这份遗嘱的时候,心里很平静,思维很冷静……”这本书的副题是《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这些绝望的内心独白出现在第一页。之后的痛苦,挣扎,求生和欲死,更加令人震惊。近5年来,她一直服用赛乐特、奇比特一类抗忧郁药,陷入生不如死的悲痛境地。但是她活下来了,并且走出来了。
《我的人生档案——贾植芳回忆录》
贾植芳 著 江苏文艺社09年1月
本书是贾植芳先生回忆性文字的总集,内有长篇回忆录《狱里狱外》、怀想故友亲朋(胡风、郑超麟、余上沅、萧军、覃子豪、戴厚英等)的文章,另一些是他“在人生的暮年从各个方面和角度”所做的自我审视。1935年冬,贾植芳因参加“一二·九”运动被地方政府以“危害民国”罪投入监狱;1947年,他进了国民党中统特务的监狱;1955年,他因胡风冤案被捕入狱,并于1966年被定罪为“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判处有期徒刑12年。法庭宣布该集团的罪行是“妄图篡夺中国共产党的文化领导权”。“在二十多年的茫茫苦海中,除过妻子任敏给了我一些慰藉之外,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冰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