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客户“退单”五年后,她将生下的孩子告上法庭
被客户“退单”的代孕妈妈,坚持生下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养育至今。户口本上“非亲属”三个字成为心里的刺,她不想女儿识字后看到。
她有时担心,与女儿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抢走女儿。她决心打一场罕见的官司,让她们的母女关系被法律规则承认,被社会秩序接纳。
郫都区法院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会谨慎处理这个案子,“主要的原则还是保证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肯定是优先照顾小孩,因为小孩没有错”。
发自:成都
责任编辑:谭畅
成都的冬天到了,天阴沉沉的,总见不着太阳。49岁的吴川川牵着5岁女儿的手,走在一条两旁开满黄色小花的路上。母女俩的发型一样,都束在头顶并朝左歪着。
再过半年,女儿该上小学一年级了。吴川川叫女儿幺儿、可可,偶尔也叫丑妹,她说把孩子叫丑一点好带。但女儿不丑,5岁已经有一米二的个头,笑起来弯弯眼睛,酒窝嵌进两颊。吴川川说,可可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丈夫,而是像可可的生物学父亲,一位生活在内蒙古通辽的“陌生人”。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母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吴川川是一位怀孕时遭遇客户“退单”的代孕妈妈,但她坚持生下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可可,并养育至今。两年前,为解决孩子落户问题,她到千里外找寻可可的生物学父亲,引起媒体广泛报道。没多久,可可的户口落在了吴川川的户口本上,但在与户主关系一栏,写的却是“非亲属”。
“非亲属”三个字成了吴川川心里的刺,她不想可可识字后看到。在她的设想里,可可最好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永远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叫她“妈妈”。
她下决心打一场罕见的官司:自己当原告,可可作被告。2022年11月2日,请求确认原告与被告之间存在亲子关系的民事诉讼,在成都市郫都区法院立案,被告法定代理人(监护人)为郫都区民政局。吴川川盼望,这场官司能拔掉她心中的刺,她和可可之间那退不掉也拆不散的母女关系,能被法律规则承认,被社会秩序接纳。
“这个人像不像你?”
吴川川总是窝在床上,哪怕有客人来。那间十多平米的出租房塞满她的东西,鞋子和盆放在床底,门后挂着毛巾和吹风机,衣服堆在衣柜里和墙角架子上。但客人进门前,她会先往空气中喷几下香水。
房子月租200元,离吴川川开的餐馆很近。餐馆在成都市郫都区一条省道旁,附近多是农田,过路货车发出轰隆隆的噪音,从白天响到黑夜。餐馆不大,能摆三张桌子,主要卖面、米线、抄手和冒菜,夏天也卖小龙虾,秋天就卖螃蟹。因为新冠疫情,2022年11月,餐馆暂停营业。
不营业时,吴川川常住出租房,可可则在五六公里外的婆婆家住,方便上下学。吴川川每周过去两三趟,或是把女儿接来陪自己。有时她带着女儿出门,出租房的木门随手一关,也不锁。
可可认得一些笔画简单的字,也能歪扭着写出自己的名字。最拿手的要数跳舞,吴川川翻出女儿三岁时的跳舞视频,直夸“无师自通”。可可乖巧伶俐,和家人说话时用四川方言,要是有外人在,她“秒切”普通话,好让对方听得懂。
两年前被媒体大范围报道后,吴川川和可可的生活并未受到影响。吴川川父母已经过世,兄弟姊妹至今都认为,可可是她和现任丈夫王永波生的。除了记者、律师,知道她就是新闻报道中化名“吴川川”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刚被报道时,吴川川觉得无所谓,只要能帮孩子上户口。但报道得多了,吴川川开始担心周围的人会知道,“想保护娃娃,我的隐私也是隐私,别人晓得我也就晓得娃娃”。
不是没人怀疑。吴川川大姐的女儿看到新闻后,把链接发给吴川川,问“这个人像不像你”;闺蜜也说新闻里的“那个人很像你”。吴川川赶紧岔开话题,说“我没看新闻”,“我不知道”。那时,吴川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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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胡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