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译既出,译莎可止:《朱莎合璧》读后记
更可厌者,前辈译者的优秀译作还要遭受后人的妄加修改,而在这一点上,朱译莎剧与杨译《荷马史诗》又是同样的受害者,令人叹息。
(本文首发于2022年10月20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刘小磊
苏福忠老师是编辑出版界的一员老将,本身也译著等身,也是多年前我还在师大读书时,去人民文学出版社混进混出最常叨扰的一位老师。传说他退休后以带孙子为主,生活得非常逍遥,没想到久未联系,他在新冠疫情已将人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第三个年头突然寄来一本新著,嘱我写篇书评。彼时我还未从《金瓶梅》英译批评中彻底脱身,因此对《朱莎合璧》这部以朱生豪所译莎士比亚为主要研究对象的专著有些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后来读进去才发觉,这又是一部需要对照牛津词典和中国古典文学史来阅读的作品。
顾名思义,《朱莎合璧》者,朱生豪所译莎士比亚剧集之精华所在。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即是对朱译莎剧中精彩译例的梳理与点评,有点像脂砚斋对曹雪芹著《红楼梦》的工作——脂砚斋被霍克思等多位海外翻译家称作“称职的编辑”,苏老师也的确是人文版《莎士比亚全集》的责编,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为朱生豪和莎士比亚消磨了“半辈子”。而这“半辈子”是一直延续到近几年的:他在退休后终于了却一桩心愿,为朱译莎剧完成了一套新的校注本,《朱莎合璧》这本书大概可以算作这套校注本的一个提炼浓缩版。书中正文分为六个部分,从朱生豪所译的剧名到他的喜剧细胞,再到莎士比亚的历史观和朱生豪的悲剧性格,最后以朱生豪与莎士比亚在人文情怀与语言才华等方面的“珠联璧合”作为重头戏,循着先喜剧、再历史剧继而悲剧的顺序,每个剧本中拣选十几、二十几种精彩译例,从剧本故事由来入手,加以对译文的剖析点评,时或征引梁实秋译本作为对比,引领读者去一一探究莎剧中对历史与人性的洞察、奇思妙想的幽默与悲天悯人的警示,以及朱生豪又以怎样的笔墨,将这一英伦文学巨匠的神思妙想与文学涵养“翻”成地道考究的中文。
之所以强调“翻”而非“译”,是因为朱生豪所译的莎剧,是外译中作品里鲜有的一种存在:内里保留了从古希腊古罗马到十七世纪英文世界里积淀深厚的人文内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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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吴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