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最爱的父亲,做了他的遗物整理师” 遗物整理师:与逝者对话
最后,一家人共用的一套茶具被找出来,妥善地放在书房的陈列柜上。它成为了一种纪念品。“我会常常想到和他一起喝茶的时候。”委托人母亲说。
在一位逝去的老先生房间里,西卡曾发现一张用过的巧克力包装纸,在背后清晰地写着“某某的遗物”,那个名字是老先生早已故去的妻子。“一张有爱的,又令人有点悲伤的纸”。
李冉父亲爱抽烟,爱用老式香皂洗手,他的衣服上混着烟草味和老式香皂味。她担心,妈妈看到衣服、闻着味道会特别难过,最后都扔掉了。
(本文首发于2022年4月7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何海宁
父亲是58岁时病逝的,年纪不大,一时间让李冉难以接受。那是2020年的10月,处于新冠疫情期间,丧事一切从简。大概在父亲离世后的第五天,李冉匆匆整理父亲的遗物:“我为最爱的父亲,做了他的遗物整理师”。
有一些旧照片。父亲年轻时常外出,在李冉入学、考试的重要人生节点,父亲总是缺席。待到她上大学,两人才重新走近彼此,那时的父亲已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可照片上有的是刚参加工作时的他,有的是刚步入婚姻时的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气风发。
有一身西服。印象中,父亲喜欢穿Polo衫、卡其裤、夹克、运动装,可衣柜里却有一套熨帖齐整、套在防尘罩里的西服。李冉曾想过,结婚前给爸爸买身西服,挽着她走向人生下一个节点。
有一份体检单。它被压在文件的最底下,报告的结果可以说糟透了,糖尿病、严重肝硬化……父亲的健康问题缘起于2018年,其间他曾几次承诺不抽烟喝酒、定期体检。2020年上半年,他做了这份体检,却从未提起。他忍着病痛上班,假期里还为李冉做饭。李冉懊恼,为什么没有更上点心,没有更强硬地督促父亲看病就医。
有一箱未派发完的口罩。父亲在单位工作三十余年,与单位领导、同事关系融洽,是“老好人”。2020年初疫情时,单位四处找口罩等抗疫物资的时候,父亲搞到五箱口罩。那是大年初四,父亲偏要一个人去医院取,最后是李冉劝说着陪他去。“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照顾好的人,却把口罩照顾得井井有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父亲离开后的第一个父亲节,李冉在韩剧《Move to Heaven:我是遗物整理师》的豆瓣讨论区写下这些感受,心里轻快多了。她说,这是一个重新认识父亲的过程,“看到这些东西,感觉这个人还跟我在一起,因为他的东西还在,他的照片还在,这个人还没有离开”。
在国内,遗物整理是一个远未成熟的行业,几乎无人专职从事。只是,有零星的整理师在不断尝试:他们协助逝者家属整理庞杂的物品,配合司法机关进行遗物清点工作,倡导生前整理、生前预嘱。在这个过程中,遗物整理师也在反观自己的生死观念,追问生命意义。
怀着敬意而非处理垃圾
西卡是一位居住在上海的90后家居整理师,三年前开始接触遗物整理。在避谈死亡的文化背景下,她大概是少见被称为“遗物整理师”的人。
她在2018年上了一次小手术台,面临失明的风险。在那个时间段,她曾密集地看书、看纪录片,迫切地想了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也是在那之后,她决心辞去广告业的工作,“我决定要做一份切切实实用自己双手影响到别人的工作,哪怕只能做到一点点”。
选择入局整理行业,是受到日本影视剧《我的家里空无一物》的影响,她从自己生活开始“断舍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