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市里没结婚的姑娘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们保持独立,同时寻找爱情。颇为理想化的脚本,与原先的婚恋框架产生冲撞,产生交流。女性婚恋并不算尖刻、沉重的独立纪录片选题,但催婚与相亲、冻卵与单身生育之类话题要在公共领域形成良好讨论也并不容易。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责任编辑:杨静茹
雪莹
董雪莹一度很想结婚。
上一部纪录片《入戏》的制作陷入持久战,素材先天不足,剪辑中途又被推翻从头开始,哭完继续坐回剪辑台。有两年朋友们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她都说,在剪片子。等到《入戏》终于完成,她就想赶快先谈恋爱,可是发现没人找自己玩了。
董雪莹到一家线下相亲会注册高级会员,交了一万多块钱给红娘。红娘问她想找什么样的男孩,她拿出几张明星Rain的照片摆在桌上,单眼皮的,不用很高。红娘说,宝贝我一定给你找个把你当公主一样对待的男人,你这么漂亮,不超过三个人就能找到。后来她在一间五六平米的小房间里与三位男士分别见了面,“根本相去十万八千里”。
结束后她跑去问红娘怎么回事,红娘说,你这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婚恋市场不受欢迎了。她又去各处搜索怎么谈恋爱,尽是“女人要用男人的思维去谈恋爱就不会受伤”、“怎么用手段计谋去谈恋爱”。
她很不理解——从小我也不差,为什么被“剩下来”了?为什么一切都在加速,连谈一场恋爱都会转头就忘掉?婚恋市场是怎么回事,一些企业能做到上市,让女性们心甘情愿交三五万甚至十万。哦对了,红娘还这么说,无法找到与之要求相称的相亲对象也因为她交的钱是最少的一档。
二十多岁时董雪莹从没想过这些事,“我妈经常鼓吹别人生孩子,我就很叛逆,从小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一路长到现在,她发现自己有时候太拘谨,将一些包袱加诸己身,比如想一直做好电影,像个女侠一样。
慢慢两个妹妹都结婚了,“那种家的感觉,温暖、坚实,有一个人在家等着你,不管遇到什么都会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多累都有人跟你说说话”,倒也使她生出了对婚姻的向往。
一半出于求助一半出于调研,董雪莹找到了朋友们以及更多单身女性讨论这些事。最后选择其中五位跟拍六个月,组成纪录片《“炼”爱》。“炼爱”,与“恋爱”同音,却苦乐迥然。
单身像一阵浪潮涌动。2018年,中国单身人口数量达到2.4亿;2021年,全国结婚登记数据为763.6万对,为民政部自1986年开始公布结婚登记数据以来的历史新低。这些数字显示出变革的力量,也改变着人们对自身和亲密关系的认知、成长与成年的方式、老去甚至死去的方式。
在《“炼”爱》里,董雪莹和她的拍摄对象们虽成长背景各不相同,但都在北京生活,都已经过了三十岁,有过几乎要结婚的临界点,又选择分手。“向现实妥协、随波逐流,我觉得这是常态,但我不想在大银幕上搬出来这种妥协的人物和故事。”董雪莹说。
她们保持独立,同时寻找爱情。
颇为理想化的脚本,与原先的婚恋框架产生冲撞,产生交流。女性婚恋并不算尖刻、沉重的独立纪录片选题,但催婚与相亲、冻卵与单身生育之类话题要在公共领域形成良好讨论也并不容易。
首映礼那天,电影开始,六七百人闹哄哄坐下来,谈婧、周红梅、董家琪、月儿、李桃,五组人生切面交织进行,银幕内外彼此张望,遇不到对的人会怎么样?为什么信任对她们来说很重要?如何治疗情感创伤然后再去爱上一切?那些都市里没结婚的姑娘都在想些什么呢?
如今电影拍完已经两年半,她们的生活又发生了巨大变化。
谈婧
“你稍等我一下,小猫它一直叫。”谈婧刚从楼下捡上来一只小猫,垃圾桶旁边看到的,脐带还连着胎盘。她把脐带剪断,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个小时后她就要出发去美国的硅谷了。
谈婧是别人家的孩子谈婧。
十多岁从安徽合肥独自到北京上学,保送清华,从经济管理学院毕业后入职瑞银,七年后放弃百万年薪副董事职位与麻省理工学院offer加入优步中国创始团队,是优步上海第三号员工。后又离开,继续创业、写书、组织论坛。她面庞柔和,总是带着标准的显示亲和力的微笑,但不妨碍她是会在做冻卵手术前问“做第二次有没有discount(折扣)”、答应董雪莹拍摄前把整个团队考察一轮的严谨又理性的商业女性。
朋友看过她的星盘,告诉她说在她的命运里看到未来,并且是带着一群人去未来。在电影里她站在斯坦福大学前面,对着镜头大方自信地说:“未来改变世界,要为人类不断往前发展作出贡献,去畅想去想象,打开想象力,然后去拓展人类的边界。”
董雪莹跟我说,他们做过一次统计,谈婧是90后与00后年轻人最喜欢的那个。
优等生的重要命题是在28岁以前结个好婚。她的丈夫应该成熟稳重,应该事业有成,就是“所有应该的样子”。依着标准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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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B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