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美智:泪泉还未干涸,瞳仁大大膨胀

奈良笔下的小女孩,不再是昔日又萌又酷的倔强模样:小小的野心怀抱胸口,一脸傲慢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触动人心的情感。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发自:上海

责任编辑:雨僧

▲奈良美智《低烧》, 2021 布面丙烯、拼贴,120 × 110 cm 艺术家收藏, ©YOSHITOMO NARA

“唱片旋转不止,越战结束了,不觉之间;可是这个地球上,枪炮声仍未止息。总有人在哪里开枪射击,有人被击中,呻吟着歪倒在地;我的画室里,现在重新响起这首歌,声音比那时还要响亮。”(《Eve of Destruction》)

3月4日“奈良美智”大型个展开幕式这天,余德耀美术馆来了不少人。这是日本艺术家奈良美智(Yoshitomo Nara)在中国大陆的首次个展,七十多件重要绘画、雕塑、陶瓷、装置,以及七百多幅纸上作品(包括大量未曾展出的手稿),全面回顾了这位当今最受欢迎的艺术家跨越37年的创作生涯。

▲“奈良美智”,余德耀美术馆展览现场,2022年  图/JJYPHOTO

人们对奈良笔下那个纯中透邪、手持小刀的绿眼红衣女孩并不陌生。他刻画的肖像深入人心,时而是纵火、打拳、挥舞匕首或叼着香烟的乖张“小恶魔”,时而又是悬浮在梦境中纯真的“天使娃娃”,瞳仁深处藏着一座月夜森林,眨闪着星星般的光彩,照见过去,也照出未来……

在这个战争与疫情肆虐的春天,去看奈良画中的孩子或动物,温暖治愈,也引人反思。美术馆现场有间展厅,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俄罗斯套娃般的蓝色陶土雕塑,白墙上四张素简画作颇受关注:满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怯怯地探出脑袋《从防空洞出来》、身穿反战标志上衣的《和平女孩》踩着希特勒被箭射中的头颅、斜挎小书包的女孩徘徊于《甜蜜家门》、怀抱猫咪的女孩巴巴守望着她和它的《家》……

▲奈良美智《甜蜜家门》, 2019 黄麻上丙烯裱于木板,180.5 × 160.5 × 4.8 cm 艺术家收藏, ©YOSHITOMO NARA

和奈良其他画作运用多层色调的风格截然不同,在2017年和2019年创作的这一系列“广告牌”风格的绘画中,奈良以粗线条处理人物轮廓,使用他标志性的“绷带”技术,用类似纱布的黄麻布条构建画布表面,以这一系列创作直面战争创伤和回响至今的核弹效应。

创作这四幅画时,奈良受到关川秀雄执导电影《广岛》(1953)的启发,该片改编自原子弹爆炸中儿童幸存者提供的第一手资料,部分幸存者以临时演员身份参演。在众多叙述中,这部电影揭示了核爆悲剧的政治后果。

谈及那幅《和平女孩》,奈良表示:“站在20世纪最臭名昭著的独裁者身上,为什么和平女孩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恶意?你越去思考和平是如何形成的,它似乎就变得越复杂。”

▲奈良美智《无害的小猫》,1994 布面丙烯,150 × 140 cm 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 ©YOSHITOMO NARA

在音乐中流放睡眠的梦游娃娃

奈良1959年生于日本本州最北部的青森县弘前市,靠近日本帝国陆军第8师团曾驻扎的地区,他就读的小学和初中曾是军营。“记忆中的第一张画是在父亲的书的内封用红色铅笔画的窗户。”

奈良是家中三兄弟的老幺,父母忙于工作,儿时的他常独自玩耍,猫咪和乌龟是他忠实的陪伴者,“从小学开始便一直在画以动物为主角的连环画”,家附近一座废弃弹药库则成了他最初的“游乐场”,印象中,那里“到处都是残骸和幽灵”。

▲1966年,奈良美智在家门前  图源:《奈良美智:始于空无一物的世界》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将部分日本陆军地盘改造成三泽空军基地;奈良的整个童年时代,该基地一直支持美国在越南的战争。他最早、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就是收听为基地服务的午夜远东无线电广播节目(包括日语播报的越战新闻及来自美国的摇滚、民谣)。

读小学高年级的某晚,9岁的奈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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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梁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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