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者】樊建川 用一辈子的疯狂和野心,成就终身的良心。
收藏天才樊建川成就了一个惊人梦想,从五岁收藏成绩单开始,如今已建起一个博物馆聚落。
收藏天才成就了一个惊人梦想,从五岁收藏成绩单开始,如今已建起一个博物馆聚落。
2008年5月,樊建川与老布什同在美国布莱恩大学被授予荣誉博士学位
樊建川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认识他自然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因为5.12地震,我们赶到成都做一个对灾区儿童的救助行动。成都的一位资深媒体人对我说,在成都最应认识一个人,就是奇人“樊建川”。在他整洁的办公室,我们见到穿中式唐装的樊建川,此次地震,他在美国前后共为灾区筹集到二百多万救灾善款。
既然樊建川的公司在都江堰有不少的地产项目,我们自然要谈起房子质量问题,樊建川只说了一件事情:地震发生后,他安顿好九十多岁的老母亲回屋居住时说,“妈,你放心回去住,儿子盖的房经得起考验,相信你的儿子。”建川博物馆的解说员在谈到地震时,也笑说,樊总说过碰到地震时,不要往外跑,而是回屋去最安全,因为他对自己的房有信心。一个连8级地震都敢对自己的母亲和员工拍胸脯保证安全的人,你能不相信吗?
1953年生的樊建川,做过知青、战士、教员、官员、商人……在胡润公布的2007年排行榜上,曾位列第397位。
弃政从商,热衷收藏
在他众多身份的变换中,有两次转变是他的关键却又十分令人不解。
第一次是1983年,在任宜宾市常务副市长、并有望晋升市长时,却出乎意料地辞职下海。返回成都重新寻找工作。通过招聘广告,他到一港资房地产公司应聘办公室主任,一听月薪3000元,樊建川说,当时简直笑坏了,因为他原市长工资只有300多元。因为公司规模不大,他这个主任还要兼打扫厕所,但他照样乐呵呵,任劳任怨。不久,就被升为总经理。这一经历也奠定了樊建川以后在房地产业的深入发展并成就其个人的一番事业。
第二次是2004年转向在世人看来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公益博物馆的兴建和收藏。对收藏的兴趣应是樊与生俱来的。如他收藏的第一份藏品是他幼稚园老师的评语,“害羞,不爱说话,能保持衣服和手脸的清洁,能正确计算10以内的加减法,从1数到100。希望以后好好培养勇敢的精神,遇到困难不哭。”
在建川博物馆的很多设计装饰上,都有他的创意。这是一个强烈个人体验特色的呈现,所以很多物品的再呈现,都像是一个装置艺术了。
这么多的身份中,让他只能选一个身份的话,问樊建川最希望的是哪一个,他认真想了想,回答说“收藏者”,是“者”而不是“家”。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愿做一个在馆内负责收藏的人,因为自己在这方面确实很拿手,单纯而快乐地从事自己喜欢的事。
建川博物馆的收藏现有800多万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90多件。这在量和质上的两组数字, 足以傲视业界。 樊建川目标是建25个馆, 形成一个博物馆 “聚落”,现已开了12个馆。各馆的设计均由国内外知名设计师担纲,如徐尚志、张永和、矶崎新、切斯特·怀特、程泰宁、刘家琨等。美军馆由美国建筑师协会主席切斯特·怀特设计;侵华日军馆由国际著名的日本籍设计大师矶崎新担纲,则更别具深意。
“55年前, 抗日战争冲天的狼烟尘埃落定。而今,两军拼死厮杀的战场沧海已变为桑田。战争的亲历者年届高龄,接二连三撒手人寰。这段战争历史正在远离我们的视线,滑入那幽暗的历史隧道,变得越来越抽象和次要……”樊建川在《一个人的抗战》序言中如此说道。
一个国家的光荣,可以让13亿人中每一个人去分享;而国耻,同样需要每个人都承担!樊建川说这就是他建造博物馆的意义。本书中,他用近500幅图片披露并论述了大量日本侵华证据,所有的照片实物都来自他多年的抗战文物收藏。
樊建川最近所做的是国内首个“5.12”地震展。他秘书来电说要做地震展,需收藏我们这次志愿活动的所有物品和资料作为地震中令人感动的事时,我很意外,当时据他所定6.12开幕的“震·憾”5.12大地震一月纪念只有8天时间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但他又做到了,一个世界级的灾难发生仅一个月后,第一个5.12地震纪念展在建川博物馆免费开放了,至今已有30多万人免费参观。
性格简单,坚持自我
在跟樊建川的交谈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坚持”。他认为是时间把平凡变得不平凡,并谦逊地认为谁如像他那样坚持多年都会有所成就的,无论你坚持的是什么。但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除了坚持,可能还要像樊建川那样精力充沛,充满狂热的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激情。
实干主义与理想主义的碰撞下,樊建川行事很有实业家的劲头。2000年初,他的公司在全省三千多家地产商中排前五名,在业界很有影响。但这几年,由于樊建川把主要精力和时间都花在收藏和博物馆上,所以影响很多。建川博物馆一直面临资金问题,樊曾因此以六千多万卖掉了公司整座气派的办公大楼,至今还有因资金问题博物馆停工的建筑等在那里,他所构想好的其他馆,也在等待资金。集团其他业务都正常,但博物馆太耗费,拖累了整个集团业绩。但樊建川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一个人的抗战”。
新近,樊建川又构思一个“新中国六十周年记忆”展,也许从1949年以后的很多事情,我们真要在他那儿才能有最直观系统的了解,对于这些还不太远去的过去,我们父辈们所历经的时代,对于我们共和国的记录,只有到远在四川,大邑乡下,一个民间私立博物馆才能得到真切的了解。如果这样,是樊建川的成功和悲壮之处,也真是我们时代的悲哀。
无论是曾被认为是妄想式的建川博物馆聚落,还是具有一种唐·吉诃德式的理想主义者樊建川,一直孤独地奋战着,并让这一切都不断实现着;从8年前写下《一个人的抗战》这本书,到2004年第一个关于抗战的博物馆的开馆,再到2008年中国首个“5·12地震”纪念馆的展出,已花白头发的樊建川仍坚持着完成这一个人的博物馆。就像他曾对朋友说过的那样:“也许要有一辈子的疯狂和野心,才能成就终身的良心。”
问他,可曾有过后悔?在全国房产最上升时,为何选择把钱和精力投到博物馆上而不是地产?樊建川这样回答:“从未后悔!因为时间等不及了,等我再赚更多钱来完成时,那些历史的印记,那些老兵,那些一件件令人心痛的记录就再找不到了。那些记忆消失得那么快,特别是在中国城市化进程这么迅猛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