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群:世界的残忍永远在创作者的想象之上

作家黄丽群警惕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打响指式的”说话方式,“对给答案,或是给一个漂亮的斩钉截铁的说法比较收敛。”这种暧昧也许更接近世界的真实状态,也延缓着年龄增长带来的想象力固化。

责任编辑:周建平

冷眼旁观的女作家不少。李碧华的通透令人打寒战,“墙高万丈,挡的是不来的人”,清醒中隐含责备,像是高高在上的一股斜睨;李维菁写世人无情,深知爱不持久,可总忍不住掺杂一缕被弃者的怨怼,眨巴着泪眼仰视。黄丽群夹在中间,叙事的口吻既不灰心也不乞怜,荒谬也好,残酷也罢,她从不大惊小怪,只是缓缓抬起头,用不偏不倚的眼珠与读者平视,无声地评论字里行间那些不圆满、不顺利、不愉快的故事,“现实就是这样的呀,不是吗。”

看她两年前在台湾出版的散文集标题,《我与狸奴不出门》,行文风格带点古气且不留余地。每个字到了她的指尖都像在排队接受安检,通过率极低。2021年8月在大陆新版的短篇小说集《海边的房间》,书名取自同名小说,想来是一幅闲适惬意、吹着淡淡海风的画面,读罢才知道是一则霸占般将他人扣留在身边的“恐怖”故事。

书封上,这些故事的主角被概括为“城市畸爱者”,这一两个月以来的媒体报道也反复提及“畸恋”、“病态”、“边缘人”等字眼,作者本人不以为然,搞不懂为何书中一个壮实到“除了举重老师外无人赏识”的中年女性的外形会令大家如此不安。在她眼中,艾滋病携带者、精神分裂的痴汉、通过伤害猫咪来多次接近兽医的剩女都不该被武断地称为坏掉的人、变态或疯子,“我觉得他们就是普通的人,只不过是被排除在了标准之外,正是因为大家都很在意她不符合标准,这个在意跟这种隐隐的框架的压迫,就会把人逼疯了。对我来说这些人不是他者,也未必都是女性,那些挫折的情绪或是生命里的困境,不一定是这一个人独有的。”

屏幕里的黄丽群坐在台北家中的书桌前,不时望向窗外,旁边是一栋纺织大王的老宅,七八十年前的日式平房,后人大概每月来修剪一次庭院,其余时间闲置。她住在4楼,去年搬进来时隔壁院子里的玉兰树不过齐窗高,她常常打开窗,“沾有钱人的光”欣赏那院子,一坐就看很久,看着它们长得越来越高,如今已蹿到了7楼。

她回过头,继续谈论自己大学毕业时的创作,这些短篇小说时隔近20年才被送到大陆读者的眼前,人们被奇异浓烈的情节吸引,作者嗓子懒洋洋地、像介绍邻居家到来已久的宠物一般回忆那时的创作理念,“它其实在一个虚构的世界去揣摩人的疯狂跟钻牛角尖,或是人的某些激烈却压抑得无处可去的情绪,并不是为了事件而发生。这些东西围绕着某一种情感的核而长出来,所以去追究这个花或叶子为什么这样子,我真的不大关心,我只是关心极度激烈、但又无可处置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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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梁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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