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鸭绿江而行,从雨中到雾中

原本打算去北边找另一座断桥的,连接中朝的桥梁都曾遭到美军的猛烈轰炸。然而“仙境”让我忘记了桥梁。

沿着江岸,雾气越升越高,将对岸异国的岛屿和山峦都笼上一层灰白的纱。雾水倒映着草树的翠色,让鸭绿江终于名副其实地“水色似鸭头”。

(本文首发于2021年9月23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杨嘉敏

上河口鸭绿江铁路桥,矗立在迷雾之中。 (黎瑾/图)

飞机开始下降,我正想着透过舷窗不知能否俯瞰云海之下的鸭绿江,却听见广播提示“请关闭遮光板”。机舱里的光线很快暗淡了,我在昏沉沉的灯光中等待着。待飞机降落在丹东浪头机场,我才发现天空阴云密布、雨水凄迷,即便开着遮光板,我也未必能望见大江两岸。

军民合用的浪头机场离中朝边界很近,机场往东即是鸭绿江,往南则是鸭绿江入黄海口。1951年,志愿军的第一架飞机从此起飞,打响了中美第一场空战。战场旧地、边境城镇、远眺朝鲜……疫情期间,来到鸭绿江岸的游客无非怀着这些愿景。

我在此之外,还多了一样好奇:唐代杜佑在《通典》记载的“水色似鸭头”、宋代陆游在《出塞曲》里写的“却回射雁鸭绿江,箭飞雁起连云黑”,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桥上风景

在雨中开上车,顺着国门大道向东朝鸭绿江驶去。接近大江时,车与架在高处的中朝鸭绿江界河公路大桥的引桥同行,而桥梁最终飞跨大江而去,我们却只能停在江的西岸。

不知是因为疫情还是天气,这片江岸安静无人,鸭绿江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水中,水流拍打着岸边的绿草萋萋。水面上高耸的白色斜拉桥是我国最长的跨国大桥,主桥多年前就已竣工,但因为朝鲜一侧的连接引道施工拖延,大桥一直未能开放通车。我的视线跟随空荡荡的桥梁朝远处延伸,慢慢地变得模糊。同样模糊的还有江对岸的树,它们只在雨雾中显出青灰色的轮廓。一只飞鸟从江面掠过,朝着远处的树影飞去,此刻它是少有的能自由来去两岸的生命之一。

中朝鸭绿江界河公路大桥 (黎瑾/图)

江水浩荡奔流入海,而我沿江逆流而上。随着房屋与人逐渐密集,便是来到丹东市了。无法如鸟儿般过江的游人都挤在矗立着界碑的江边远眺对岸,最热闹处当然是那座只剩一半的断桥。这座铁桥本是鸭绿江上第一座桥梁,由日本殖民政府于1911年建成,最特殊之处是采用了罕见的开闭梁结构,以9号圆柱形桥墩为轴可旋转90°,便于过往船只航行。1950年11月,美国空军将这座桥梁拦腰炸断,原本944.2米长的12孔铁桥仅剩下中方一侧的477米。

如今桥墩处依然可见开闭梁的机械结构,齿轮之上尘埃与锈迹斑驳,开桥时千帆过尽的盛景已无从想象。桥断处的观景台上,人们惊异的目光扫过扭曲的钢筋、弹痕犹存的铁梁、绑着锁链的鱼雷,它们在阴云之下张牙舞爪地伸向细雨轻风。

鸭绿江断桥的断口,钢筋扭曲、弹痕犹存。 (黎瑾/图)

断桥北边就是中朝友谊桥,同样由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立即登录

欢迎分享、点赞与留言。本作品的版权为南方周末或相关著作权人所有,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即为侵权。

{{ isview_popup.firstLine }}{{ isview_popup.highlight }}

{{ isview_popup.secondLine }}

{{ isview_popup.buttonT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