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弄影 | 天下父母心
(本文首发于2021年7月29日《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朱又可
一
我要写的是韩仪(Eva)的父母,父亲韩湘宁、母亲于彦蓓。
下笔前我必须征求两位老友的首肯,写了微信分发给已经分手了多年的夫妻,信这样写:我想写“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培养Eva从一个智障儿童,快乐成长为有独特风格的画家,你们付出的爱心、苦心、耐心,不屈与乐观,这些年来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都值得写下来。也许可以提醒这个世界,用更良善和积极的态度来对待这些需要关爱、尊重、了解的群体,文章纳入今年秋天要出版的新书中,你们让我看到了信念的力量,看到了生命如此美好。
我认识画家韩湘宁是1970年代初期,我住在加州却时常因为演出往美国东部跑,由老友摄影家老柯——柯锡杰介绍认识了一大批住在纽约的艺术家,志趣相投的有好几位,大伙儿口中的韩公子湘宁就是其一,他是赫赫有名的现代“五月画会”最早的成员。
1973年我搬来纽约,成立了“江青舞蹈团”,工作室安顿在SoHo,排练厅在前面,后面是不大的住处,但客、饭、卧、厨、厕一应俱全,几年后我搬入离时报广场不远的公寓,把婚后的家搬了过去,原来的住处当休息和办公用。1978年在葡萄牙里斯本我和比雷尔结婚时,老柯和韩公子是我们的证婚人。
1979年秋天,湘宁找我商量,想安排他正在追求的于彦蓓从台北来,住在我SoHo工作室后面,原因是他的工作室也在SoHo,这样可以近水楼台,我当然一口应允,果不其然韩公子很快“先得月”——和彦蓓结婚。1980年的春天,我去湘宁工作室也是两口子的家参加了婚宴,哇——好热闹啊!尤其是跟我母亲也熟识的韩伯母,呵呵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同年底喜得长女韩仪,次年得二女韩佳。
得悉两位欣然同意,愿意配合我的写作后,我先用长途电话和湘宁长谈,在台北那头他首先说:“为什么文章标题要用‘可怜’?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作为Eva的父亲可怜,她有智障但从她身上我学习和懂得了人生太多太多……”“我也认为这是你一生中做得最有意义、最精彩、最令我钦佩的事!”
“哦?!你我交往半世纪了,难道我只有这么一个优点?”湘宁跟我在电话两头嘻嘻哈哈开玩笑。
“嗯——我认为Eva是你最优秀、成功的杰作!”
“其实我不能算是伟大的父亲,但在我循循善诱下,Eva喜欢‘涂’字‘玩’画,她乐在其中,而且乐此不疲,正好这也是我的热情和兴趣所在,何其幸运,爸爸可以投女儿所好,目前我的创作是父女二而为一的合作,我的部分新作品也非用Eva的素材不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可能天天陪伴父母,但Eva可以,她也有需要,她人单纯使她无忧无虑、对艺术专注、有趣、开心,所以我现在的生活很完美、很幸福……”
听湘宁滔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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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周凡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