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宏涛 在画面上撕开一个虫洞

他特别爱看科教片,宇航员到了太空以后,在太空中遥望地球。“那时候什么‘上北下南’统统失效了,方位感根本没了,你在哪里?你的远和近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你怎么去挪移?你看到的时空在视觉上到底是怎么呈现的?我希望我能从这个层面来理解世界,从这个层次来调整我的画面,找到自己今天的感觉”

责任编辑:雨僧

图/KitminLee

屠宏涛的工作室,四壁挂满了未完成的巨幅抽象作品,但是他自己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谁说的?我觉得我画的都是很具象的。”

在一幅巨大的灰白色褶皱前,他向我展示了这种具象——他定制了一个长方形大尺寸的透明玻璃鱼缸,在里面塞满了团起来的面巾纸。面巾纸柔软、洁白、像蝴蝶一样轻盈,但是一旦攒到堆积如山的体量,就显得压迫,令人窒息、惶恐,而且马上引发关于疫病和不洁的联想,那种用完即弃的感觉,确实是相当具体的。

画面上抽象的灰白色褶皱,带着抽象大师塞·汤伯利

(CyTwombly)

式的书写感,原来全部有着具象的原型,屠宏涛几乎是在实景写生这堆皱巴巴团起来的面巾纸,用炭笔、丙烯、色粉,各种综合材料,去折腾那块画布。有时候,嫌纸团的姿态不够好,还要时不时用手去大鱼缸里掏一掏,把面巾纸摆弄成他需要的样子。

刚刚从四川美院毕业时,为了挣钱,屠宏涛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服装生意,当时他频繁往来于广州、虎门等服装批发集散地,那里永远人流如织忙忙碌碌。他始终记得从旁边的酒店楼上俯瞰这些批发市场的样子,通道空地上到了午餐的时间突然挤满揾食之人,她们匆匆吃完又匆匆散去,留下一地擦过嘴的纸巾。他拍下这一切,后来反复画过纸巾。

屠宏涛有两个女儿,时常来爸爸的工作室,涂鸦,玩耍。大女儿两三岁的时候,兴之所至,在他的黑板上画下乱七八糟形态莫辨的一大团,然后宣布:鳄鱼!

“隔了三个月,因为一直也没人去擦黑板,我又拉她到那里,指着她画的那团东西,问她:这是什么?她看了一眼就说:鳄鱼啊!完全是零反应。她认为那个东西就是鳄鱼,虽然那个东西在我们看来什么都不是。”

这件事情给屠宏涛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激发他思考所谓抽象和具象之间的关系:在一件事物的所指和能指之间,在形象和意象之间,在铺陈和归纳之间,如何建立联系,这不仅是绘画的命题,也是人类大多数思维活动和文化创造的密钥,比如诗歌、音乐、哲学……仿佛炼金术士之谜。

单纯区分抽象和具象,在屠宏涛看来意义不大,有时候,合适的表达就在半抽象半具象之间。“你肉眼所看到的东西,和你想表达的很复杂的一种综合感受,中间它肯定有技术上的人为编码,这种编码方式就附带了很多时代的信息、文化的信息,或者个人的信息,而且你是这么编码的,换了另一个人来观看,观看者可能又是另外一套解码方式。”

《青山见我应如是》2019油彩画布260cmx840cm

你,召唤宇宙吗?

屠宏涛成长于一个科学家庭,父母和哥哥的专业加起来正好凑足全套“数理化”。他父亲当年因为写标语“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被贴到校门口批判批斗。现在父亲每天在他楼上写书法,写完了就拿下来摊晾在他的工作室入口必经之处:“贴在我那里没人看,放在你这里有人看。”所有来屠宏涛工作室的客人,进出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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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阿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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