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杨键】我通过一根芦苇活了下来

我们进步了什么呢?我们的所谓富裕只是因过度开采资源、伤害自然而来,它会迅速失去,而且会有报应。现在的许多进步,你仔细分辨,它根本不是进步,反而是一种倒退,有时甚至是一种罪孽。

诗人是保护民族语言的人
人物周刊:你平常体会到的诗意是怎样的?

杨键:黄昏时泥土的潮气就是一种很有诗意的存在。一口面缸里的一捆绳子也很有诗意,还有倒在田里的老柳树,已经枯了,我觉得它也是很有诗意的,因为它就像一条死去的龙。诗意这东西很难用语言说清楚,它来了又走了,是瞬间发生的。

人物周刊:在你的诗歌里面,道德不只是一套法则,而是一种感情——对他人、对一切受难生灵的同情。在这个很容易冷淡而麻木的时代,你怎样保有同情的能力?

杨键:本质上,万物都是一体的,是不分你我的。但一个人要做到这样,做到爱、慈悲,不是那么容易。哪怕在家庭中,对自己的母亲、兄弟,都是很难做到的。大部分人无暇顾及身边人的存在,干扰最重的还是一个“我”。

人物周刊:韩东说你的写作不是以文学为目的。那你为什么写作?

杨键:中国有一个“载道”的文学传统。《诗经》表面上在写日常生活,实际上有一个很大的目的是“载道”,朱熹在注解《诗经》时也往“道”上引。文学肯定不是目的,文学就是载道。但这个时代已经厌倦道了,背离道了,而道是中国古代士大夫一生努力的核心,是他们一生的价值体现。他们的努力,是中国文明几千年不坠的原因。只是到了现代,士大夫这个词才被换成了狭窄的知识分子。我不喜欢“知识分子”这个称呼,中国本来没有“知识分子”这个称呼,它不再有担当道义、 “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现在主要变成做学术了,学术大多只有知识,没有行,这是现代学术的最大弊病。

人物周刊:那么在一个剧变的时代,一个诗人能做些什么呢?

杨键:诗人是对精神世界特别敏感的一群人。一个时代,如果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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