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与城③ | 地球的一日:德黑兰、首尔、法兰克福、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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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6日,德黑兰:这次疫情真的让我害怕
李睿(凤凰卫视驻伊朗记者)
2020年3月6日,伊朗今天新增591确诊病例,死15人。
一早上房顶连线,在房顶上眺望,感觉到春意盎然,暖暖的阳光,远处一片片青草地。街上很安静,人很少,车也不多。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了。
3月19日就将迎来伊朗的新年努鲁兹节,但这个新年注定要冷清地度过。非常想念新年前街上的热闹景象,有卖金鱼的小贩,到处是漂亮的七色年鲜桌。我们每年都会跟随伊朗人过跳火节,带着孩子们放孔明灯和烟花。新年假期,我们都会回国探亲和家人相聚,而今年注定要分离。
不知道这次疫情什么时候能过去?疫情过后,伊朗又会有哪些改变?我们会做些什么?我想我会马上回去,和家人团聚。
一想到马上要和孩子们分离,我就有点难过。从他们出生后,我们就从没有分开过。但是随着伊朗疫情的迅速扩散,我还是劝说先生先把孩子们带回国内,他们很有可能会乘下一班包机回国。使馆人员告诉我,应该会很快,让我做好准备,等候通知。
其实在伊朗宣布发现第一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那一天,我就知道情况不妙。先生说他要等一等跟我一起走,再说伊朗的情况不一定会像我想得那么糟糕。可是接下来,伊朗的疫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们天天为是否要回国争论不休。后来,各国开始暂停到伊朗的航班,我们意识到,想走也走不了了。于是,听到大使馆安排包机送侨民回国的消息,我赶紧报了名。回去也有风险,先生担心在飞机上被感染,又怕孩子们被隔离十四天会不适应。我们为此很纠结,一直在讨论到底该不该回去。其实,在伊朗的很多中国人家庭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心情。
3月4日,中国南航的包机将第一批中国留学生送回兰州。3月5日一早醒来,我就看到兰州的同行发给我的信息,说第一批从伊朗返回的146名中国侨民中,有30人确诊,我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
在伊朗的中国媳妇们建了一个群,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事。大部分中国媳妇选择不回去,因为她们的丈夫孩子都在这里;有人想回去,又害怕飞机上被感染。有朋友在群里感叹,现在伊朗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以前开心地和朋友喝咖啡、聚会、运动、爬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像只老鼠躲在家里,提心吊胆。
我做完连线下楼开始做饭。疫情爆发后,我们辞退了保姆,自己负责每日三餐,先生负责打扫卫生收拾家务。第一天做完,他信心满满地说以后不用保姆了。那一晚他用消毒水把地擦了个遍,擦到晚上睡觉时说手疼。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先生讪讪地说,疫情结束还是需要一个保姆,家务活实在做不完。我也觉得恼火,因为要工作,事情太多,每天还要做三餐,花很多时间。更不用说两个孩子年纪都小,需要大人陪着玩耍。他们的幼儿园2月中旬就通知停课,一直要到4月初伊朗新年假期结束,但是那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复学。我叫孩子们来吃饭,看见先生在阳台上晾衣服,二宝在底下戴着眼罩晒太阳,说假装在海边呢。
我想起朋友的叮嘱,在飞机上千万不能去厕所,因为那里最容易感染,就给超市打电话,订了一些儿童尿布。超市的货品一直都很充足,唯一买不到的是消毒用品,连伊朗人最常用的84消毒液也一直买不到。我粗心大意,忘记提醒伊朗阿姨从超市订消毒用品,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卖完。无奈之下,我只好在朋友圈里求救,有朋友看到送来了一些口罩、几瓶酒精消毒液,解了燃眉之急。
超市的送货员来了,先生提醒我戴上口罩和手套。送货员没有戴口罩,还向我抱歉说,现在订货的人太多,所以送晚了。我问他要不要给他一个口罩戴,他冲我一笑说,没事,我不怕。
手机响了,是伊拉克驻伊朗的一个记者哈吉姆。他问我有没有听说新冠病毒是美国人攻击中国发动的生化武器。我说有很多伊朗人这么猜测,但我没有看到中国有官方证实过。他洋洋洒洒地开始给我讲他的分析,我实在没有耐心听,就婉转地跟他说,我还在忙,他若有问题发我信息给就好。挂了电话,他在whatsup上一连发给我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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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