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文史哲不分家”: 我们今天应该怎样讲国学
近年学者一面做学科反思,一面提倡国学、经学,从覆盖范围看,似是对“文史哲”的重新囊括,体现出“不分家”的精神,确乎可喜,但因时日尚浅,其究竟还难以判断。至于将来的发展,是否空存名目,或屋上架屋,名实不称,亦有待观察。
责任编辑:刘小磊
(本文首发于2019年12月26日《南方周末》)
近年学者一面做学科反思,一面提倡国学、经学,从覆盖范围看,似是对“文史哲”的重新囊括,体现出“不分家”的精神,确乎可喜,但因时日尚浅,其究竟还难以判断。至于将来的发展,是否空存名目,或屋上架屋,名实不称,亦有待观察。
学科还是职业
“文史哲”曾经是一个很高雅的术语。三十年前,“文史哲不分家”既是一条当然之理,也有点儿秘传家法的味道。现在此语仍然沿用,但绝不多见,因为不大提得起来了。我过去以为文学与语言为一家,哲学与宗教为一家,史学与考古为一家,忽然一旦都分家自立,后才得知其合法依据来源于1992年的《学科分类与代码表》,高校招生、建置院系、建硕士点博士点以及申请基金,全都由这项“国家推荐标准”文件规定着。文学、语言学、历史学、考古学、哲学、宗教学,各是一个一级学科,“文史哲”不仅一分为三,并且三分为六。后来又有学者提议将“国学”设为一级学科,意在使其合法与自立,那就真成“七略”了,其总体布局得无有似战国之七雄?
但现代学科分类也有趋于一致的方面,如在文学中设文化管理,史学中设文化旅游,哲学系有设在政法学院或公共管理学院内的,总之是趋近应用、趋近经济。“经济”一语肯定已不是“经邦济世”的概念了,但也不全是现代经济学科概念,因为我国经济发展现状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出于产业的进步,而是基于人口,可谓是一种“人口经济”,人口基数这么大,决定了经济总量该有这么大,加之革命的成果还在继续释放,如土地革命之后当时那一代农民并没有落实“口分田”“世业田”,而是等到开国数十年之后由政府向市民出让住宅土地使用权,所以我国“经济”一语更接近于“市场”,而市场需求基于人性,“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编者注:语出《老子》,陈鼓应译为“众人都兴高采烈,好像参加丰盛的筵席,又像春天登台眺望景色”),人性的诱发实为“社会”发展的莫大动力。在此时代潮流之中,“文史哲”的进一步分化似乎就只是表象,其“职业化”“市场化”的共同点倒是无所不在的。
所以,感觉中“文史哲不分家”这一概念已逐渐成为理想。
要说“文史哲不分家”应该算是民国时代的遗产,当时的众多学者、现在通称之为国学大师,几乎全是文史哲不分,甚至兼跨文理、兼通研究与创作。院系设置也是史学系、哲学系多在文学院,其“文学”的范围较宽,好像授予学位的只分文学士、理学士。只有傅斯年建立的研究所叫做“历史语言研究所”,其宗旨有特殊背景,沿革到台湾,后起者只好另外组合出一个“文哲研究所”,是个特例。
近年学者一面做学科反思(文学叫“重构”,哲学叫“合法性”,学术史叫“重写”),一面提倡国学、经学,从覆盖范围看,似是对“文史哲”的重新囊括,体现出“不分家”的精神,确乎可喜,但因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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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小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