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鹏城,两万基建工程兵的芳华

1982年,中央军委从全国各地调集了8个团共两万余名基建工程兵进驻深圳。神秘部队的突然南下,在对岸的香港一度引起恐慌,为了避免引起军事上的误会,指挥部下达通知,外出尽量不穿军装,甚至把领章、帽徽拿掉。

责任编辑:姚忆江

2013年9月24日,深圳,深南大道车公庙路段,高楼林立。(东方IC/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12月20日《南方周末》)

1982年,中央军委从全国各地调集了8个团共两万余名基建工程兵进驻深圳。神秘部队的突然南下,在对岸的香港一度引起恐慌,为了避免引起军事上的误会,指挥部下达通知,外出尽量不穿军装,甚至把领章、帽徽拿掉。

1980年代,深圳1/4的高楼都是由基建工程兵承建,他们将奋斗、纪律和使命感等一系列精神元素,注入这片由他们一砖一瓦建成的城市。

“大都会”“世界一线城市”,深圳的成长超乎人想象,而建设它的拓荒者却在不可避免地老去。

离开部队的彷徨、建设特区的艰苦、市场经济的竞争,没能击倒这些人,但当青春不在,他们蹒跚的步伐逐渐跟不上时代的列车。

“希望拓荒牛们能在自己亲手建设起来的城市里,更有尊严地安度晚年。”深圳市拓荒史研究会副秘书长樊财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2018年12月8日,“关爱深圳拓荒牛”专项基金捐赠仪式在深圳龙华举行,34人获得了每月每人1000元的生活费用资助,68人获赠重大疾病和意外保险。这个由在深基建工程兵转业企业捐建的基金,主要关注的是基建工程兵及其遗孀、随军工人等群体,除了军旅的底色,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来深超过30年。

基金会选择龙悦居作为首个项目试点社区,这是个保障性住房小区,大多住户家庭经济收入比较低。

6公里外的深圳卓越城,杨洪祥站在他开阔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里。14楼的落地窗外,目之所及,是均价7万以上的楼宇、干净街道和高密度车流。

回想初到深圳的那一天,这个房地产老总恍如隔世。1982年11月26日,20岁的杨洪祥穿着军装、挎着水壶、打着背包,坐在开往深圳的火车上,手里握着他的“武器”——一台价值148元人民币的海鸥牌120照相机。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哐当哐当声,那个与香港毗邻的边陲小镇,既期待又忐忑。

四十年过去,深圳的拓荒史逐渐隐没在了拔地而起的楼宇间,中国则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城镇化进程”,而这座平地上冒出来的新城,与两万多基建工程兵的命运紧紧连接在一起。1980年代,深圳1/4的高楼都是由基建工程兵承建,他们将奋斗、纪律和使命感等一系列精神元素,注入这片由他们一砖一瓦建成的城市。

2017年1月10日,深圳,封路三年多的深圳华强北即将迎来重新开街的日子,地面围挡已经拆除,工人正在为街道的景观装饰做收尾工作,其立体景观步行街的布局设计已渐渐显现,许多过往市民和客商都赞其高颜值。(视觉中国/图)

边陲小镇,两万人

人生步入暮年,邓发金已记不清很多往事,但说起来深圳的第一天,每一个细节依旧清晰得恍如昨日。

那趟从湖北荆门开往深圳的闷罐车,足足走了四天多。窗外不断变幻的深秋景色和列车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拼织成了邓发金最初的记忆。1982年秋,基建工程兵31支队302团的一千多名战士,就此离开驻扎多年的营盘,一去不复返。

他们的新驻地,这些战士所知甚少,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能准确念出“圳”字的人并不多,不少人把它读成了“深川”。深圳,对于他们,一切都太陌生。

比起这片陌生的土地,更让陈云涌担心的,是手里的公款,负责财务的他,掌管着当年302团一千多人带入深圳的全部现金。时任团政治处主任汪家玉,为此专门为陈云涌派了两个保卫员,看守这点家当:52800元。1982年香港的GDP总量达1930亿人民币,而当时的深圳是8亿,还不到香港的一个零头。

随着改革开放的序幕开启,一夜之间,深圳从小镇成了特区,猛然降临的名号,并不能骤变其贫瘠的基础,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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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小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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