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 忧郁的热带:从金三角到掸邦的旅程
一个多世纪以来,景栋一直是掸邦鸦片贸易的中心,而由吸食毒品引发的艾滋病也曾在这里肆虐。直至今天,东枝和景栋之间的陆路交通仍然不对外国人开放。这意味着去景栋最经济、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金三角的泰缅边界入境。
责任编辑:郑廷鑫
一个多世纪以来,景栋一直是掸邦鸦片贸易的中心,而由吸食毒品引发的艾滋病也曾在这里肆虐。直至今天,东枝和景栋之间的陆路交通仍然不对外国人开放。这意味着去景栋最经济、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金三角的泰缅边界入境。
潜入未知之境
湄赛,位于金三角泰缅边境的泰国一侧,是一个乱糟糟的小镇。一个换汇的小贩拦住我,问我是否需要缅币:“到了缅甸,美元用不了!泰铢用不了!”我继续往前走,泰国海关在我的护照上盖了个章,我跨过沿赛河,进入缅甸掸邦的小镇大其力。
我没有缅甸签证,但是在大其力口岸,可以申请掸邦地区的特别通行证。然而,缅甸海关的官员告诉我,我不仅要申请通行证,还必须雇佣一位全程陪同的向导,否则不能入境。
“据我了解,以前没有这样的规定。”
“规定改了,”从那张上世纪的办公桌后面,海关官员投来深邃而不容置疑的一瞥。
“在哪里可以找到向导?”
“出门左拐。”
果然,就在海关的隔壁,有一家没挂招牌的旅行社。一个圆脸、留着小胡子的掸邦男子搓着手从屋里走出来,说他可以做我的向导。他的头发油乎乎的,被枕头压得变了形,虽然外面骄阳似火,可不知何故依然穿着一件厚夹克。他叫SaikyiMong,他用英语自我介绍说,做向导的费用是每天1000泰铢或30美元。
“到了缅甸,美元用不了!泰铢用不了!”我的脑海中回响着这句话。我听到Saikyi接着对我说:“我了解掸邦,了解一切!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带你去山地部落!”
Saikyi替我办好了通行证,我终于得以进入这片神秘的土地。我们经过一片露天的小商品市场,Saikyi似乎和每个人都相熟,他带我穿梭在花花绿绿的货摊之间,不时和涂着黄香楝粉的女摊主们有说有笑。我们经过一片贩卖国际大牌服装、香水和包包的区域。每经过一个摊位Saikyi都会对我说:“假货。”
我发现身边到处都是穿着假名牌的人。摩托仔穿着Lacoste和PaulSmith的马球衫,女人背着LV或Ferragamo的挎包。到处都是奢侈品的标志,只是在这里“奢侈品”被砍掉了一切附加值,只剩下作为“物”的惟一属性——能用。Saikyi走得满头大汗,他买了两罐红牛补充能量。我问他为什么不把厚夹克脱掉。
“一个意大利游客送给我的,”他微笑着,然后小心地把袖子挽起来。我突然明白,在这个遍地“名牌”的掸邦小镇,唯有这件意大利游客留下的、没有牌子的夹克才是身份的真正象征。
Saikyi今年31岁,做向导已经8年。他告诉我,他在景栋的一所职业学校学过计算机,毕业后开过两年杂货铺。当他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时,他决定当一名导游,带为数不多的外国人去掸邦的大山里徒步。他能说一口不错的英语,这得益于他小时候曾跟景栋的天主教神父学习,然而他本人是一名佛教徒。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3个姐姐也已经嫁人。我们才认识不久,他就告诉我,他目前的最大目标是努力赚钱,娶媳妇。
看到他和很多女摊主弦歌应答,我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有两个,”他微笑着。第一个女孩22岁,年轻漂亮,在大其力工作,娶她必须给女方一大笔嫁妆。另一个女孩30岁,在曼谷学过美发,现在是景栋的发型师。因为女孩年纪不小了,她的母亲希望他们能够马上结婚,嫁妆自然也不用给。
“你更喜欢哪一个?”
“如果有钱,我想娶第一个,”他握了握拳头,表示要努力挣钱,“如果像现在这样,我只能娶第二个。”
“我觉得第二个更适合你。”
“第二个不用给嫁妆。”
“嫁妆要很多钱吗?”
“很多很多钱。”
我们去阿卡族的农贸市场吃了掸邦米粉,然后穿过尘土飞扬的街道,在市场对面等待开往景栋的大巴。从大其力到景栋有165公里,全是山路,要开4个多小时。我看到几个掸邦人正把大大小小的麻袋塞进大巴的行李箱,墙上贴着昂山将军的画像,已经褪了色。
大巴身上印着“缅甸皇家特快”(RoyalMyanmar Express)的字样,看上去高贵可靠。出城不久,我们经过一条树丛掩映的小河,Saikyi指着河畔的一排木屋说,那里有很多掸邦小姐,“14-16岁,非常漂亮。”
大其力可能是掸邦最开放的地区,因为紧邻边境,有钱的泰国人时常开车过来,享受缅甸一侧的廉价服务。
“在那里能做什么?”
“她们为你倒酒、唱歌,为你服务,你可以像皇帝一样……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你去过那里吗?”
登录后获取更多权限
网络编辑:周凡妮